戈罗什有说有笑的离开了矮人火枪队长的办公室,二人离开的时候惺惺相惜的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相见恨晚的样子一度让看见的人觉得联盟和部落之间从此不会再有任何的战争和争执。之前被带来的公会成员出门时不时哭丧着脸就是耷拉着头,只有戈罗什好像是参加了什么聚会,还兴致盎然的没醒酒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堡垒。
“想不到部落也有你这样的的智者。”火枪队长感慨着。戈罗什也说道:“矮人之中也不都是没头脑的武夫。”双方最后一次在碉堡门口放声大笑,随后火枪队长只是随便安排了两个卫兵配着戈罗什就回到了他在格瑞姆巴托的住所,完全不像来的时候那般阵仗。
一个黑色胡子的矮人小声问自己的队长:“难倒您真的和那个兽人达成了什么交易?”矮人队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如果有人愿意帮我们兵不血刃的完成一些任务,那为什么要拒绝呢?士兵,只要你手里有火枪和充足的弹药,就永远有人会上赶着来给你卖命。”
戈罗什走到距离房子还有几十米的距离时招呼两名士兵回去,毕竟他们的住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放他自己回去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两名士兵可受够了这个兽人一路上跟自己不断的吹嘘,好像他明天就能升任部落的大酋长一样。
两名士兵回去之后,戈罗什才整个人放松下来,瞬间两条腿就像是泄了气一样,不住的打哆嗦,身上的汗湿就像是刚把他从无尽之海里捞起来一样,老兽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向着住所走去,他觉得这段路程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一段路,好在自己活着回来了,没有被那些矮人当场击毙在堡垒里,回去只要跟肯特汇报一声,那家伙肯定又能想出点馊主意。
戈罗什来到门前却发现大门根本就没有锁,像是被撬开了一样,难道那群矮人在自己谈判的时候已经先下手为强,剿灭了肯特他们?戈罗什一进门更是被门内的景象惊呆了,一楼的桌椅全被打翻了,上面还有这利刃砍凿过的痕迹,肯特等人不知道在哪,之前疤脸留下的龙蛋壳碎屑也散落一地,地上还有沾血的脚印,这种浓稠的黑血很显然是被遗忘者体内的血液,戈罗什三步并做两步冲上了二楼,之间吉赞、古伊格还有疤脸三个人直挺挺的躺在二楼的地板上,老兽人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好在一把抓住了楼梯扶手,才勉强站稳。
“放心吧,他们都没事儿。”肯特坐在三人躺着对面的角落上,他的右臂明显有绷带包扎过得痕迹,好像是被什么人砍断了,有重新接起来的一样,接口明显缝合的不是很好,从两边的切口处还在不断向向外恶化,要不了一会这条胳膊就又要变成两截了。
“回来的正好,我正想办法把自己这条胳膊重新装上,你还在这那再好不过了。”肯特戈罗什走了过来,戈罗什好像第一次觉得肯特神父有这么高大,他的身体好像膨胀了一圈一样,走过来的时候压迫感十足,虽然没有进入暗影形态那样的战斗状态,却比那时更有攻击性看起来更危险,太阳逐渐西峡,身后的阳光照射过来肯特的身体只剩下一个漆黑的剪影,戈罗什这下看清了肯特眼中那有些微微泛紫的猩红色,像是那枚龙蛋一样不断的跳动着。
肯特一把将老兽人抵在墙上,晃荡了两下自己只剩些许肌肉和皮肤连接着的半截手臂,催促道:“戈罗什,治好它,然后我会带着你们离开这里回到奥格瑞玛。”肯特的表情逐渐扭曲,已经不再是他平时那张麻木的脸,他的嘴巴越长越大,钢铁的下巴好像随时就要脱臼从脸上掉下来,眼神中的红光愈发强烈,还没等戈罗什动手,那半截手臂上的烂肉好像重新再生了一样,从小臂的部分倒着朝上生长出了新的肌肉,像是雨后魔皇草发出的嫩芽,逐渐和破损的大臂纠缠在一起,变成一个无比强壮的手臂,那条手臂越来越粗,越来越壮,肯特的身体好像是从那条手臂开始重新生长了一番,肌肉不断的从那条粗壮的手臂里增长出来,像是触手一样包裹住了肯特的身体,肯特也右一个干瘪瘦弱的被遗忘者变成了一个身高数米,两条胳膊无比粗壮的小巨人,他的手臂上根本不是手指,而是一根根肌肉盘卷在一起,就像是用肌肉拧成的绳子一般,肯特……不,应该说那个巨人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牧师的模样,面部也有几条胡子一样的触手,整张脸都被肌肉完全封住了,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戈罗什却明确的感觉到这个巨人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原本清晰的话语现在也变成含糊不清的不知道哪来的咒语:“REE……ORCH……AM……LOPHYA……”不知名的语言从那巨人的身体里发出,虽然它看上去并没有嘴巴,但是戈罗什能感觉到这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也是他对着自己在说什么。在那神秘巨人的背后,夕阳逐渐变成了诡异的红光,跟那枚龙蛋的颜色一样的红光,虽然去强烈,但是戈罗什依然能够睁开眼睛,他耳边好像有声音在呼唤他,就像是元素最初感受他的召唤一样,那种清风、水流流淌过身体的滋润感觉,那种火焰温暖冰雪中冻僵身体的感觉,他看到了,那是元素在召唤自己,而他作为萨满,也必将作出回应。猩红的光芒中,有一个黑色的斑点在不断的晃动,时而向上时而向下,戈罗什想靠近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原本站在他身前的居然并没有阻止,反而为他让出了一条路来,之前谈判带来的紧张和疲惫都没有了,双腿轻盈的向着那不断晃动的光中黑点跑去,戈罗什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轻盈,呼声离他越来越近,老兽人寻求了一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距离萨满之道居然如此之近,每向前一步,好像就对元素更了解一分,每向前一步,体内的力量也跟着充盈了起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老迈的身体居然开始生长出新的肌肉,从像是枯藤一样的手臂中长出了新的健美的肌体,那些肉芽盘踞在一起,给了他一条新的健壮的手臂,从左手,到右手,再到躯干,最后到双腿,他每向前一步,身体就有一部分得到了强化和新生,戈罗什感恩于元素的慷慨,头也不回的想要投入那光中黑点的怀抱。
就在这时,戈罗什听到了耳边有些刺耳的嗡鸣,一开始只是细小的像是耳鸣一样的声音,后来却越来越大,并不同于元素的呼唤或者那头无脸的巨人说出的奇怪语调,而是真真切切的部落通用语,那声音有点令人毛骨悚然,有点沙哑又有点含糊,不过却相当的熟悉,戈罗什在即将抵达红光深处的时候,终于听清了那熟悉的声音说了句什么:“再往前,可就拿不到那五千个金币了。”
一瞬间戈罗什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醒的醉汉一样,周围的元素、红光、巨人全都消失不见了,自己正站在格瑞姆巴托城市中央那条深不见底的鸿沟前,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护栏的边缘,只要另一只脚稍稍使劲儿,他再往前一步,就会彻底坠入无尽深渊,戈罗什没了那些肉芽肌肉的支撑,觉得自己全身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堆坐在地上,背后生出一对洁白的双翼,稍稍一振翅,戈罗什的身体向后倒飞了出去,被翅膀造成的推力推到了房屋的大门口,随后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有些沙哑的含糊的声音:“从鬼门关回来的感觉怎么样,老家伙。”
戈罗什疲惫的笑了笑:“神父,你的胳膊还好吗……”说完,老萨满就精疲力尽的昏了过去,肯特沉默不语,他捂着自己已经断裂的半截手臂,面色凝重。他费力的将戈罗什拖进了屋里,关上了大门,屋里就像戈罗什梦见的那样,经过了打斗,桌椅被打翻在地,上面全是刀劈斧砍的痕迹,地上的龙蛋碎屑,还有礼物地板上躺着的三个人,唯一不同的是,肯特现在的手臂已经彻底断开了,被他用绷带勉强捆在了一起,才不至于要一直拿着。
肯特老远就听到了戈罗什和矮人士兵吹嘘的声音,他勉强站起身来去给戈罗什开门,却发现对方半天都没有靠近的动静,经历了和疤脸还有幼龙的一战,肯特也已经相当的疲惫,虽然被遗忘者的身体不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的精神是结结实实消耗了很多。
肯特打开门看到了戈罗什正慢悠悠的朝着和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牧师喊了戈罗什一声,但是没有得到回应,所以他又大声喊了一次,依然没有回应,而且戈罗什自言自语的同时脚下的步行的速度也是越来越快,眼看着已经快到了悬崖边,肯特作为精通心灵法术的大师,知道戈罗什一定是被人控制住了,赶紧举起匕首,释放一次小型的精神鞭笞,不断的将脑海里的想法输送进戈罗什的脑袋里。
老兽人的脑袋里就像是加装了一块墙壁,死死的阻挡着肯特的心灵法术,直到肯特的武器上再次泛起湛蓝色的光芒,那块墙壁像是黄油碰上了烙铁一样被瞬间融化,才成功阻止了戈罗什。
肯特从怀里掏出一瓶黑色的药水,一饮而尽,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道:“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