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掌柜斜眼看了一下冉泌,转头对张家主道:“此少年是何人?”
张家主道:“在下的世侄,冉泌。”
阳掌柜继续斜视冉泌:“黄口孺子,失血过多的人,怎么救?”
冉泌眼睛一眨不眨地回瞪阳掌柜:“失血过多,输血即可,怎么能说此人必死。阁下难道竟如此罔顾人命?”
“输血?”阳掌柜冷笑了一声,终于把头转了过来:“哪里来的无知小儿。在下五岁学医,遍读古籍,至今四十余载,从未听过什么输血之术。”
围观人众显然极是信任阳掌柜,自然免不了对年轻的冉泌各种质疑,各种闲言碎语扑面而来。
“哈,敢质疑阳掌柜,简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个中年人道.
“阳掌柜可是药王谷的弟子,药王谷你知道吗?”一个长相凶狠的健妇说道。
“阳掌柜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吧,小子。”
“这不就是只知道看书吃饭练武的哪个傻子吗?”
“嘘,小心家主听到了,把你赶出家门。”
“在下说的事实嘛。”
冉泌最是看不起这种只读圣贤书的腐医和这些扇阴风点鬼火的无聊群众。不知道不是你们的错,但嘲笑比你见识多的人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哈哈哈”,他听着众人的嘲讽,不怒反笑。
在场众人看着冉泌狂笑,都觉得莫名其妙。
冉泌扫视众人,右手指天,大声问道:“汝等可知天有多高?”
刚刚还七嘴八舌地议论声顿时小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知道答案。
冉泌右手指地:“汝等可知地有多厚?”
……本来还在小声议论的人都闭上了嘴巴,依然没人知道答案。
冉泌收回右手,脸上挂满了和煦的微笑:“汝等可知水有多深?”
现场已经是死一般的安静,所有人都涨红了脸,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冉泌自然知道,以唐朝人的知识,不可能知道这三个问题的答案,他就是为了让这些无聊的人闭嘴。
无聊的人自然是包括阳掌柜的。冉泌轻蔑地一笑,斜眼看着站在一旁的阳掌柜说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水深之人,呵呵。”
阳掌柜暴跳如雷,戳指连连,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冉泌语气中说的是无聊的围观者,但是眼神中分明说的就是他自己。
冉泌懒得理这群人,以他们的脑容量......慢慢想吧,自己还是救人要紧。
他转头对张家主说:“人命关天,世叔可否容小侄一试?”
张家主见冉泌说的信心十足,又似确有其法,有点疑惑地问道:“贤侄可有把握?”
冉泌伸出五根手指,沉声道:“五成。”
张家主闻言,转头对阳掌柜道:“伤者必死,我们就死马当活马医,也算给伤者一个机会,如何?”
冉泌心里明白,张家主和自己相处五年,肯定是不太信他会医病救人。不过既然别人都没办法,试一下也算是给伤者一个交代。
阳掌柜看张家主这么说,冷哼一声,抱肩站在一旁:“人是你的人,救不救,怎么救自然是你说了算。”
张家主见阳掌柜不再反对,又对冉泌说道:“世侄需要什么器具药材,在下定想办法给你备齐。”
冉泌稍一思索,沉声道:“府上所有瓷茶盅。一只装满清水的瓷坛,投入细盐一两。细香五十支,烈酒一坛。身体健壮,年龄十八到四十岁,气血充盈,且没有疾病的人,到这里集合。”
说完这些后,冉泌想了想,再对张家主说:“世叔,请派人借启老的器具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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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很多人向着人群外侧躬身施礼,“启老““老神仙”之声络绎不绝。
启玄子走进人群,一个中年人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一个麻藤编就的药箱。
阳掌柜脸上怒气未消,见启玄子来到,施礼后恭恭敬敬的叫道:“师傅。”
启玄子见他神情愤懑,问道:“如此气愤,所谓何事?”
阳掌柜咬牙切齿的给启玄子介绍刚才的状况,还不时对冉泌投以轻蔑不屑的目光。
启玄子听完,对冉泌的做法未置可否,反而一脸痛惜地对阳掌柜说:“浮世育万物,大道自万千,不知可算你无罪。但你缘何放弃求知,求实?”
说到第二句已经是声色俱厉,他显然在求知一道上规矩极严。
阳掌柜看启玄子发怒,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启玄子教训完徒弟,满脸好奇地对冉泌说:“你果真有救人之法?”他虽然对阳掌柜的求知态度不满,但是还是对自己徒弟的医术判断充满信心。
冉泌对这位医术高超的老人家很是尊敬,施礼后沉声说:“确有其法。”
启玄子点点头,正色道:“救人要紧,冉公子不妨放手而为,药王谷定会全力支持。”
他又转头对阳掌柜语重心长的说道:“医者救人,不能放弃任何希望。如果此法成功,医者一道会多一项救死扶伤的本事,世间便可少死些人,记住了吗?”
阳掌柜满脸通红,惭愧点头。
启玄子打开藤编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包金针,一根黄色牛筋管,两个采血的针头,一起递给冉泌。
人越聚越多,府内的人都听说冉泌竟然要施奇法救人,争相前来一看究竟。大家不时的交头接耳,言语中多是觉得冉泌不自量力,没人相信他可以力挽狂澜。
冉泌不在意这些,他需要的是救活这个人,仅此而已。
吩咐家将把伤者抬到屋内,着绿依带着两个仆妇进屋给伤者清洗包扎伤口。
冉泌又在地上画了几条直线,前后间隔两步。
他拿起一个茶盅,倒半杯茶水,来到李萼面前。
冉泌学着护卫老张的动作晃动茶盅,边晃边对李萼说道:“李兄,可否做到杯内的水旋转而不溢出?”
李萼微微一笑,接过冉泌手中的茶盅。
他右手平举在胸口,双腿叉立,凝神静气。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几息之间,水在杯内缓缓旋转起来,进而越转越快,甚至还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
李萼忽地收功恢复站立,杯内漩涡随之消失,茶水回复平静,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冉泌惊讶的无以附加,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这种现象已经属于玄学范畴。
同一时间,按照冉泌要求选出的仆役们到了现场,不多不少,刚好二十。
他强忍着内心激荡,开始了布置。
冉泌对李萼道:“李兄请拿两支茶盅,一支取伤者血半盅,倒满盐水,旋转六十息,然后把上层黄色液体全部倒入另外一支茶盅。完成后请拿回来备用。”
“你们二十个人”,冉泌指着地上的线条道:“每人拿两个茶盅站到线上,然后把茶盅放在身前,左右各一。”
等到所有人站好后,他大声说道:“请所有人放血入左侧茶盅。”
接着招手叫过一个仆役:“待他们取血之后,在每个茶盅内填入坛中盐水。”
此时李萼拿着两支茶盅回到了冉泌身旁,茶盅内是已经分离的血清和血红细胞。
冉泌接过两个茶盅放好,对李萼道:“麻烦李兄,地上有血的茶盅,请按照刚才同样的方式处理。”
李萼点头应允。
急促的脚步声从冉泌身后传来。
冉泌转头,看到绿依气喘吁吁跑过来,抚着胸口对冉泌道:“公子,伤者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