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朝朱佑樘就跑回来看儿子,见我面色不渝,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今天命名礼不顺利?”
“哼,有人不声不响把我姐妹卖了。”我说。
朱佑樘更加奇怪。
“德熙过世才几个月,怎么就让宾之续娶滔滔啊!”我生气道。
“什么?!”朱佑樘大惊。
“陛下不知道?”看来这不是他的主意,那是谁的主意。
为了搞清楚前因后果,我找来当事人朱滔滔问个明白。谁想到这姑娘倒跟没事人一样,开心地逗着阿照和德熙的女儿。
“滔滔,你若是不愿意,没人敢逼你。”我说。
滔滔笑了:“娘娘是以为有人逼我?”
“难道不是?”我奇了。
“是我自己愿意的。”滔滔平静地说,“娘娘,我与李东阳认识的比娘娘还要早,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相信我不会比任何人了解的少。”
我了然了:“那你喜欢他吗?”
滔滔想了想说:“德熙与他成婚时,我真心祝福他们。德熙去世了,我心疼孩子,也心疼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我看着滔滔,突然觉得她是我们这么多人中间最明白的姑娘了,于是试探道:“皇上曾经说过宾之是个命苦的。”
“是啊,世人都羡慕他有个公主的娘。可是我们这种世家,除了好听的名声还有什么呢,宾之是个争气的,只是运气差了点。”滔滔说。
“不会,他有了你,运气会好起来的,让我想想,给你们准备什么贺礼。”我望着眼前这个姑娘,开心地笑了。
“皇后好手笔。”朱佑樘看着我给滔滔准备的贺礼感慨道。这是一对纯金的鸳鸯,每只刚好能被握在手里,眼睛是红宝石镶嵌的。
“陛下是心疼了?”我笑道。
“我颠颠有多重?”他说着就要动手。
我拍掉他的手,道:“这是我自己的私房钱。”
“皇后的私房钱竟有这么多,那下次朕缺钱就管夫人拿。”朱佑樘故作惊讶道。
我嘻嘻笑道:“我的哪够啊,我把阿照的也算上了。”
“哎,你怎么能拿儿子的钱?”朱佑樘说。
“他还小,再说了,滔滔对他多好啊,孝敬一下未来婶婶也应该的嘛。”我满不在乎地说,把这对鸳鸯让琼莲拿下去锁好。
朱佑樘这才坐下来:“滔滔从小就跟我们认识了,没想到他们两兜兜转转倒在一起了。”
“宾之这么快续娶,清流有什么意见吗?”我想起这件事,担心地问。
“开国元勋成国公府的嫡出女儿都嫁给李东阳了,清流还会有什么意见。这样一来,李东阳倒是可以复出了。”朱佑樘说。
“皇上不放他假了?”我戏谑说。
“他在家呆了那么久,听说写了不少诗文,也逍遥够了。该让他动动筋骨了。”朱佑樘说。
我不明所以。
“土鲁番以哈密地及金印前来归附。”朱佑樘说。
“这不是好事嘛。”我说。
“黄鼠狼给鸡拜年是好事吗?”朱佑樘刮了刮我的鼻子。
“臣妾脑子不够用,还是去看阿照好了。”我无奈地说。
弘治五年二月,朱佑樘命陕巴袭封忠顺王入主哈密,但是没有赐给他冠服。
这年三月,才两岁的阿照被立为皇太子,朱佑樘大赦天下。
紧接着,作为皇太子的外家,我们张家都受到了封赏。我父亲张峦进封为寿宁侯,继母金氏被封为昌国太夫人,鹤龄、延龄都封了都督同知。就连曾祖父和祖父也都追赠寿宁侯。一时间张家宠遇之盛,莫人敢比。我对这种极盛之下的封赏十分担心。
朱佑樘看出我的担心,还是坚持,理由也很简单,阿照需要一个可靠的后盾。朱佑樘自小吃够了被万氏欺压的苦楚,他疼爱儿子,我也只能由他去了。
虽然父亲为官十分谨慎小心,可是二娘难免自大,她进宫谢恩一身绫罗绸缎,我见她衣饰华贵,便问道:“二娘,不是因为松江涨水,皇上停了织造吗?这料子这么新,从哪里来的?”
“就算官营织造停了,那还能短了宫里主子娘娘的?”二娘神秘地说。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娘娘在宫里自然不知道。这皇上所用赏赐的各项段匹,主要由苏州、杭州等府地方织染局分别造解,这岁造段匹虽有定额,但常在额造之外多有添派,所以定额没了,添派可以多点嘛。还能“领织”、“收购”、“采办”呢”二娘说。
“二娘倒是很了解嘛。二娘莫不是也去“采办”了?”我问。
金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几个夫人一起参了点股.....”
她见我的脸色不太好,紧张道:“京里也不止我们家,几乎所有重臣家眷都在江南有生意。”
我无力与她争辩,只是叮嘱她这“生意”不可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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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跟着蒋琮在御花园绕了好久才在一个临湖的小亭子里停下来。亭子里早早设了一个帘子。
“状元郎,我们可是好长时间不见了。”
谢迁听到我的声音从帘后传来赶忙跪下,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们之间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了。”我屏退众人,从帘后走出来。
“娘娘突然召见微臣,必定有要紧的事。”谢迁早有准备。
“没错,你是江南人。我想来想去你来同圣上讲最合适。”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