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一个小院子，白色墙壁，有几块地被开垦出来，种了一些简单的蔬菜，院落中间有一口井，井边残留着一些水渍，一路流到小院东南角的小屋里。
小屋不大，旁边放着钉耙，铲子，锄头之类的工具，有些倒在地上，黎阳跨了过去，小屋的门朝东面，和黎阳进来的方向相同，所以黎阳此刻才能看到门前物事。
黎阳捏了捏鼻子，微微皱眉，从刚才一进来就闻到一丝腐臭味，现在更是强烈。
门口三四个捕快围着，旁边还站着两个胖子，一个胖子看其样子，多半是飘香楼的厨子，好像在发呆，另一个应该是掌柜了，他现在不停用手帕擦额头上的汗水。
不一会儿，其中两个头上缠着个布条，把鼻子蒙住的捕快合力将一个带血的石磨搬出，上面粘着一些血肉，小屋门前少了两个人，变得宽松起来。
黎阳凑了过去，终于看到了小二的尸体，小二整个趴在地上，下半身露在外面，腿边是少了一层的石磨，脚后面放着一只水桶，他的上半身隐藏在小屋阴影里，腰部位置整个被砸烂，血渍溅的门框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有，石磨底座上也有。
从腰身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被砸挤出来的人体器官。
黎阳忍住呕吐的冲动，仔细打量四周。
刚刚离开的捕快提过来一个担架和几片布条，其余的捕快纷纷扯过来，赶紧用布条蒙住鼻子。
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不过刚死一夜，味道竟然如此强烈。
黎阳一看有剩余，也是拿了一条，捕快没有说什么，很显然知道黎阳是什么人。
有了布条阻挡气味，捕快们开始进屋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抬上担架，他们首尾一起用力，本想完整把尸体抬出来，可半途腰身部位竟然断了，脊柱拖在地上，胸腔里的东西滑了下来。
“呕！”
飘香楼的那两个胖子在尸体搬出来时已经躲的远远的，但视线一直没离开，厨子还好，那个掌柜此刻看到这一幕，立马蹲在地上吐了出来。
黎阳以前没见过死人，也许是因为穿越的缘故，意志力变强了，他本来也想吐，但还是忍住了。
按照正常的流程，这起事件应该被定为谋杀，黎阳也是如此想道，凶器应该就是刚刚拿走的那个石磨，可是要把人砸成这样得用多大的力道，他眉头紧皱。
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在尸体从他身边搬过时，他又看到了，只剩眼白的双目，以及那一副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小二的脸上。
他就那么趴在担架上，歪着头，朝黎阳笑着。
两旁的捕快看到这副表情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抬着担架，盖上白布，好像抬着的只是普通的死尸。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黎阳后背冒出冷汗，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起了那个乞丐。
“啪！”
赵云海看到黎阳发呆，在黎阳面前拍了下手掌，眼睛微微瞥了下尸体的脸，对黎阳说道：“怎么了，吓到了吗？”
“你们不觉得奇怪？”黎阳索性就问了出来。
“没什么，那些仵作说这是人死后感官发生错乱，一些人有点奇奇怪怪的表情很正常。”赵云海耸了耸肩。
“可......”
黎阳刚想追问，便被赵云海打断。
“你等我一下，几天没见，待会我忙完了，和你好好聊聊。”
说完他便带着几个捕快走向那两个胖子，应该是做一些笔录之类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飘香楼二层，由于现在才大清早，二楼并没有人，而且掌柜的今天应该不再招呼其他人了。
“这么说，这种事情到现在发生的还不少？”黎阳睁大眼睛。
赵云海审察完那两个人，就和黎阳上了二楼，自己在后厨找了几碟小菜，黎阳刚经历了那种事，毫无胃口，赵云海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黎阳从赵云海口中得知，到目前为止，例如像小二这样带有疑点的案件时有发生，近期比以前的频率高了一点。
“那具体能说说吗？”黎阳好奇道，他想看看其它事件有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可以，不过你得保密。”赵云海点了点头。
......
“城郊外几天前发现一具腐尸，尸体腐烂十分严重，手脚都被断掉，辨认不清身份。”
“城下岩东县发现一口水井，只要夜里有人去打水，便会无故失踪，我们白天派人下去安然无恙，晚上由于光线问题，只能用绳子缠着一些小动物下去，但无一例外，进去差不多数五个数就没声了，拉上来尸体已经残破不堪。”
“同样是岩东县，它治下的一个小村里，一家渔民被灭门，四口人家的尸体在一条河边被发现，皆是头部泡在水里，浑身干瘪，嘴巴张的奇大无比，下巴都脱了。”
“另外九曲县出现一处浓雾山区，进去的人跟那口水井一样，都找不到人，但和水井不同的是，即便用绳子缠住一些动物也没有，绳子会被无故切断。”
......
“如小二这种感官错乱的案子，我们也见过几起。”
“所以......”赵云海耸了耸肩道。
“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他讲了十几起古怪案件，无一不是诡异之极，黎阳越听面色越是难看。
“那小二这起案子，你们准备怎么定论。”黎阳问道。
“意外。”
“什么！”
黎阳一拍桌子坐起，眼中写着难以置信，这小二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而死。
“晚上小二想磨点豆浆喝，装石磨石盘的时候不慎被放在石磨边上的石盘砸中，意外死亡。”
“怎么样？”赵云海若无其事的往杯里倒了口酒。
黎阳“呵”了一声，这种理由的确能骗过没看见尸体的平民百姓。
“坐坐坐，不要那么激动，那不然说，小二被人用石盘砸烂腰部，死前露出诡异笑容？”赵云海反问道。
“过多的猜疑只会让百姓恐慌。”
“那你们以前是怎么处理这种事的？”黎阳平复心情问道。
“一般都是定成意外。”赵云海苦笑道。
“这也是上面的意思。”他小心地用手指了指上面。
“上面？你爹？”
“不，我爹的还要上面，具体不知道，让我们先用意外安抚百姓，以后会派人来解决。”
“其实一般把这类事情上报之后，我们就不再管了。”
“哦......”黎阳陷入沉思，这么说这种事情是需要专门人士处理的？还是说这只是拖延时间的借口？
“对了黎阳，之前你来的时候就有一个问题想问你。”黎阳正在发呆，赵云海却是眼神闪烁，开口问道。
“什么问题？”黎阳随口道。
“你以前胆子小可是出名的，今天你可是奇怪的很啊，主动看尸体，主动问案件。”
“我给你讲了那么多案件，你的反应跟我想的差距实在有点大。”
“这可......不像你。”赵云海凑到黎阳面前，别有深意的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