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的目光投来。
他的同桌是一个瘦弱的男生，此时头也扭转了90度，脖子伸长，在高高一堆书的后面，露了双黑眼睛，沉默地盯着他。
云白鹿却似无知无觉，依然朝福尔图娜灿烂地微笑着，就像一朵盛放的向日葵??。
福尔图娜闻言，笑着道，“好啊。”
她想起办公室找到的笔，轻松地同意了。
福尔图娜从课桌中间的过道穿过，洁白的裙角在她身后轻轻飞扬。
“只有这支红笔。”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这个最顺眼的男孩子，将那支红笔放到他课桌上。
这支笔的外壳是深红色，它的笔身有些轻微磨损的痕迹，漆的下面显出更深的色泽，反倒衬得福尔图娜的纤细手指更加莹白。
“谢谢老师。”云白鹿立即谢道。
一排一排的学生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将头扭了回去。
他拿起笔，耳边似乎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声音，类似河水拍打岸边，激起了小小的水花。
但仔细听，又似乎从未出现过。
他的同桌不是何时又低下了头，从这边只看得见一点黑色的发顶。
云白鹿用余光看了一眼就没再注意。
当福尔图娜准备转身上讲台时，坐在后排的李严也开口道，“福老师，我和云同学一样，今天才转来，没带笔，可以借我只笔吗？”
如果这节课的老师不是福尔图娜，他疯了才会等到现在再开口借笔。
不过队友就是拿来用的。
既然云白鹿都顺利借到了笔，而且平安无恙，看来借笔并不是什么触发点。
“抱歉，只有一支。”福尔图娜抬头向他看去，依然是温温柔柔的语调。
李严脸色却难看了许多。
眨眼间，他感受了来自整个教室的注目。
在那名被分配到教师身份的队友身后，一名又一名的学生扭过了头，脸色苍白，没有表情，黑色的眼珠给了他莫大的压力。
他不自觉地有些心慌。这是最简单的游戏，也理应是最安全的第一天，却给了他久违的颤栗。
“老师可以帮我借只笔吗？没有笔我做不了卷子。”作为老玩家，李严稳住了心态，继续向队友发送求助信息。
如果这个队友再次拒绝，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要出血了……
“你，可以借给他吗？”福尔图娜询问坐在李严身侧的人。
“......可以。”很快，一支笔被递了过去。
福尔图娜点点头，转身回了讲台，其它学生也都规规矩矩地做着卷子。
李严忍住了想颤抖的生理反应，接过笔开始答题，只是难免会留意桌洞。
桌洞很黑，似乎吞噬了光亮。刚刚那只白得过分手臂递完笔，慢慢缩回了桌洞。
讲台上的福尔图娜已经坐下了。
她拿起那只黑色绵羊的玩偶，翻来覆去地拨弄。从螺旋的大角，摸到蜷缩的尾巴。
软绵绵的，只是大眼睛没有神采。
这个游戏真有意思啊。福尔图娜想到。
办公桌上放着一些独属于自己的东西，来让玩家确认自己的身份与位置。
自己的这两个玩偶，是作为朋友的伊格塑造的惊喜吗？伊格在梦境这方面的确很擅长。
福尔图娜回忆了一阵过去与朋友相处的经历，那的确是一段愉悦的时光。
“叮铃铃——”
刺耳的下课铃大声尖叫。
一节课的时间很短暂。
福尔图娜以前没有当过教师的经历，不过之前被另一个队友提醒，当下一个铃声响起时，她需要离开教室。
于是她拿起自己的两个玩偶，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身后的学生们无声地注视她的背影，依然提笔在语文试卷上答题。
云白鹿小心翼翼地动笔。这支红笔的墨水与他以往见过的不一样。
猩红的色泽，极易晕开出毛边，充满了不详。
一旦力度大一些，试卷上的字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但他还是小心地拿着这只笔，因为这是福尔图娜借给他的。
赵丹丹心累地放下笔趴在桌子上。
“什么嘛……”我们来做任务居然还要做卷子。要知道自己好久好久都没有写过什么高中语文试卷了，哪里还记得这些答案嘛。特别是阅读，她哪里知道什么“‘淤泥组成的海洋’表达了作者怎样的心情”之类的答案。
还好那个叫福尔图娜的队友没有说交卷什么的，她还有好多没做完。
赵丹丹无聊地四处打量。现在都下课了，这些人还一直写写写，都不累的吗？下课就是应该好好放松才对。她的队友也是，下课了不应该出教室好好交流一下吗？怎么都在做卷子啊。
赵丹丹突然感到小腹往下的地方有了一股冲动，说起来今天她来这里后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厕所，干脆趁现在去一趟......
这样想着，她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走出教室的门。
教室外面就要鲜活多了。
其它班级的人虽然大部分都呆在教室里，但有种种喧闹的声音传出，走廊上也有几个人在聊天打闹，嘻嘻哈哈的，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赵丹丹有些羡慕这种活泼的氛围。十四班真的好安静，可能是什么火箭班、重点班之类的，几乎没有人说话，更别说打闹了。
“虽然是高三，但也需要劳逸结合才对嘛……”赵丹丹小声嘟囔着，走进了十四班附近的女厕所。
厕所现在好像没有人，头顶的白炽灯有些昏暗，时不时还会闪烁几次，看起来不久就需要报修了。
女厕所里有一扇开了个小缝的窄窄窗户，不过外面是一颗繁密的大树。大树的枝叶遮挡了大部分光线，倒显得窗户更像一面模糊的镜子。
赵丹丹只是无意间瞟了一眼，没有在意，随便选了个隔间就走进去。
“唉，这个副本居然没有把我的手机带进来，好无聊啊。”上厕所时，赵丹丹总喜欢读点什么，哪怕是洗发露瓶子上的文字，或者什么提醒上完厕所要冲水的提示。
赵丹丹无聊地转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文字。
突然，她注意到隔间左侧的墙壁上，写着一些歪歪扭扭的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