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带着上官玉的嘱托重新回到了落霞峰,见到了苏凰,彼时苏凰正在喝苏觅给他酿的果酒。月老见到苏凰如此真的是心痛,一场三角恋,他两个侄子都消沉至此,他真的是很心疼,就算是洒脱如他,也真的是觉得痛心。
苏凰见月老来了,起身又拿了一个酒杯,“叔父来了,来尝尝苏觅给我留下的果酒,是用葡萄酿的,已经埋于火神殿后那棵凤凰树下几百年了,我前两日才回去挖出来,这果酒,当真是清甜甘冽,回味无穷啊。”
“凰儿,你前些日子回去了?那怎么不来见叔父啊?你知不知道叔父多想你啊?叔父想你想的肠子都快断了。对了,上官玉也想你回去看看。”月下仙人前一句话简直要把人腻死,后一句话口气却是轻飘飘的好似只是无意间带出的一般。
苏凰听完月下仙人的前一句话打了个哆嗦,听到后面那句话却有些烦了:”叔父,你不是又来给上官玉当说客的吧?我是不会回去继承天帝之位的,既然他费尽心机坐到了那个位子上去,如今不想做天帝了,就要甩给我来做?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这个位子是他用苏觅换来的,那就好好的坐在那个位子上,永久孤独的坐下去吧。我前些日子已经把魔尊之位传给了流音,如今我是真的两袖空空,再也不用理这世间诸事了,我只希望能陪着苏觅安然洒脱的度过余生,我会走遍世间,我一定会让苏觅复活的。”
月老听到苏凰如此说,真的是不知道再怎么开口了,思虑了很久才说:“苏凰,其实确实是上官玉让我来的,但是却不是让你回去继承天帝之位,只是希望你能回仙界去看看,如今仙界动荡不安,上官玉失去了所有仙元,已经时日无多了,你们毕竟是兄弟啊,你还是回去看看他吧。他说苏觅留有遗物给你。”
“叔父,你为了诓我回去已经口不择言到了如此地步了吗?上官玉他修习禁术封印穷奇于己身,只要他炼化了穷奇,那仙法必定更胜往昔,怎么可能会失去所有仙元,重伤将死?叔父,编故事也要靠谱一些啊。等等,叔父你说什么?你说他说苏觅有遗物留给我?我马上去找他,叔父你先在此小酌片刻,我去去就来。”苏凰前半段还是略带嘲弄的语气似是在说叔父你现如今编故事的本领退步很厉害。可是听到苏觅留有遗物给他时,那神情语气顿时变的异常的精彩,恨不得马上到上官玉那里将苏觅的遗物带回来。当然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嫌弃腾云太慢的他直接开启凤凰真身飞了出去,他的声音还在月老耳朵边回荡时,他的人已经回到了仙界,他一路上高调的行迹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回来了,连昭德大将军都知道了。
苏凰不惜法力一路飞行赶至天宫,一眼便看到在昭华殿院中亭下喝酒的上官玉,他落地大步向上官玉奔了过去,“苏觅留给我的东西呢?在哪里?马上带我去找。”苏凰一时间心绪太过激动,竟然直接将上官玉的手臂给捏断了。
苏凰看着上官玉垂下去的手臂,愣了好半天,即便是他此刻心绪激动,所使的力道大了些,但是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将上官玉的手臂给捏断才是啊?苏凰伸手探了上官玉的脉搏,此刻已经微弱到一定程度了,仙元尽丧,最多还有一月便要魂消魄散了。
“三年前我们在忘川河畔对决的时候,你明明修习禁术封印了穷奇,只要将它炼化便可仙法大涨,为何此刻你半点仙元都没有了?而且还如此虚弱,活不出一月了?你究竟做了什么?”苏凰问。
“无妨,不过是因为我仙法不够,炼化不了穷奇我只得把他驱除出身体,然后用我所剩的仙元把这畜生给灭了而已。你把手松一下,虽然胳膊已经被你捏断了,但是你这样我还是很疼的。”上官玉此时又变回了以前那个谦谦公子。
苏凰松开了上官玉的手臂“你撒谎,和我对决时,你明明已经控制住了穷奇,不然你不可能借用他的力量,即便你和我对决之后伤重,也绝对不至于被它反噬,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耗尽了你这一身仙元?”
“我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你不是要苏觅留给你的东西么?它就在昭华殿里,我带你过去取。”
两人步入昭华殿,上官玉在案几上拿起一个小盒,递给旭凤:“这便是她留给你的东西,好像是一片树叶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能感觉到上面有她的气息,这应该说明她还有机缘复活,你好好把握。”
苏凰听到此却是心头巨震,不敢再打开盒子,他怕,他真的很怕。过了两个时辰苏凰才从昭华殿里走出来,刚走出门,他便感觉一阵虚弱,吐了口血出来。苏凰没有停留直接回到了落霞山。叔父此时正在他自己在两棵树间做出来的吊床上睡觉,看到苏凰回来,急忙从吊床上翻下来,问:“凰儿啊,你不是说去去就回吗?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三个时辰啊,叔父都快无聊死了。”
“我看到了上官玉的状况,本来我是打算不理的,但是他毕竟是我哥。如今他已经是仙元尽丧,再无希望活下来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魂消魄散吧,那样我不是必须得回天界坐那个劳什子天帝了。所以,我用了仙界禁术转生之术,将他转生到凡间了,待他从凡间归来想必已经仙元尽复,这样由他去做那个天帝,我就不用再费心管仙界之事了。”月老本来就不拘天规,所以苏凰也就没有瞒他,把事情都给月老说了个清楚。
“什么?你竟然为了他使用了仙界禁术转生之术?那可是需要耗损极大的心神和仙元啊,这样你自己岂不是危险了?凰儿,你有没有事啊?你不要吓我啊,你不会也和玉儿一样要仙元尽散,离我而去了吧?”月老焦急的说
“叔父,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没事的,你忘了啊,我的真身是凤凰,凤凰最擅涅槃,虽然这转生之术对我损伤也有些大,但是还不至于像普通的仙那样仙元尽丧魂消魄散那么惨,只是耗去了我九成仙法而已,我现在就想做一个闲散神仙,要那么高的法力也没有用啊,能救我哥一命,那便救了,这仙法也算是用的值了。叔父,至于他重新做天帝之事,还需要你仔细谋划。”苏凰说。
“哎呀,早知道你会如此,当初我何必做那么下作的事情,如今想想都后悔啊。”姻缘仙人跳起脚来说。
“什么?叔父,你当初做了什么下作的事情啊?给我说一下呗?”苏凰好奇的问。
月老却什么也不肯说了,留下了一句“没什么,既然上官玉没事了,那天帝还是由他来做。既然你这无事,那我先回仙界了啊,想让那小子重新做天帝,老夫还有的忙呢。你们两个,真的是我的好侄子啊,一个两个都把麻烦事甩给我,以后你这落霞山我也不来了,就留在我的月老府颐养天年了,免得你们总是有麻烦事给我。”
苏凰笑了笑,“那叔父再见,希望您老人家在月老府一个人不会闲出病来。”
月老白了旭凤一眼,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的,也没有说就飞走了。
月老刚走,风凰便取出了放在他胸前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他的手很抖,真的很抖,比他身负重伤的时候抖的还要厉害,他用颤抖的手打开了盒子,他看到了那一片满是伤痕的树叶,他看到了苏觅的那瓣支离破碎的真身,那春华秋实,那瓣被他丢弃,被苏觅握碎的真身。这上面苏觅的气息是那样的浓烈,是那样的熟悉,苏凰再也忍不住了,任由眼中的泪水落在春华秋实之上。
苏凰哭了很久,苏觅离开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恍惚间他好像被人抱住了,而那人在他耳边的一句:“苏凰,我回来了。”让他本已停止的泪水再次如泉水般涌出,他抱着那人痛哭出声。“苏觅,我等了你好久,真的好久,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我告诉上官玉,我告诉叔父,我告诉所有人,我会找到你,我会和你一起归隐山林,再不理这凡尘俗世,但是我真的没有信心找到你,我找了你很多年,走遍了我们去过的每一个角落,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呢?苏觅。呜呜呜,哇哇哇。”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我能看到你看到的所有风景,我能听到你说的每一句话,我能感受到你感受到的一切。苏凰,我的魂魄一直就宿在你的眼中啊。”
“原来是这样,苏觅,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好。”
那夜,落霞峰的风景格外的美,而那苏凰久未听闻的女子娇啼声更是让他留恋忘返,忘了今昔何年。
远处一个翩翩公子,看着漫山开遍的凤凰花轻声的说:“我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终于回来了,也不枉我散尽全身的仙元将你的真身一片片的粘合起来,愿你和凰弟好合万万年,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归宿了。虽然命不久矣,但是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胜却我过往无数的孤寂岁月。”说完眼神向昭华殿那个正在为他洗衣的姑娘望去。
夜色静好,世事安然,或许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吧。可惜,这只是开始,而非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