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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表哥

次日清晨,方晴用完早膳,便带着张嬷嬷朝着康泰院去了。

因着昨日下晌方母遣了郑嬷嬷过来,让方晴今早务必去一趟主院。

康泰院,取健康安泰之意,是方府的主院,也便是方父方母居住的院子。

晴觉院与康泰院离的很近,出了晴觉院,走过一条夹道,再穿过一段曲折的回廊,便到了。

当方晴踏进院子时,正巧遇见宋嬷嬷正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朝外走。

宋嬷嬷也是方母身边除张嬷嬷和郑嬷嬷外最得力的人,郑嬷嬷协助着方母管着内宅的钱物和人事,而张嬷嬷和宋嬷嬷则是协理方母管着内宅的日常琐事。

方晴便亲热的喊了声“宋嬷嬷”。

“宋婆子,你这是何去?”张嬷嬷见状,便问道。

宋嬷嬷四十来岁,长的白白胖胖,虽然是方母身边得力的人,但见人总是一脸笑意,方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很愿意亲近她。

宋嬷嬷也算是看着方晴长大的,比方母爱女的心并不少多少,见到方晴前来,便忙上前给她行了礼,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道:“小姐您来啦!”,说着便丢了一旁的丫鬟婆子,拉着方晴朝屋内走去,又边走边对着一旁的张嬷嬷道:“我见院子外头的花圃有些杂乱,正打算带些人过去休整休整,可巧,小姐与你便来了。”

张嬷嬷与宋嬷嬷平日里很是要好,听言,便笑着道:“你素来便是个闲不住的。”说完,便一同朝着屋内走去。

正巧郑嬷嬷此时迎了出来,“可是小姐来了?”,见着果真是方晴,忙高兴地上前行礼,“夫人刚还在念叨,可巧,您就到了。”说着,便搀了方晴另一条手臂。

方晴自也是亲热地问了好。

待走到屋内,郑嬷嬷忙拉了方晴在正中的罗汉床上坐了,又吩咐了一旁候着的丫鬟奉茶。

“宋嬷嬷自去忙吧,有郑嬷嬷和张嬷嬷在,您也可放心了。”方晴知宋嬷嬷确实有事在身,自是不会耽误她,便说道。

“小姐,那老奴便先告退了。”宋嬷嬷也不推脱,说完,便朝外退去了。

“小姐,想必夫人应是在梳妆了,您先用些茶点,老奴这就去与夫人通报一声。”说完,待方晴颔首,便朝内室走去。

方晴吃了茶,便打量起了屋子里的陈设来。

坐着的三围罗汉床上铺着薄薄的褥子,床上小几摆着掐丝珐琅的香鼎。两旁的高几上则摆着翡翠为叶玉石为枝的万年青石料盆景,左侧的八宝阁上,各种珍稀古玩,金玉器皿陈列其中,脚下的地砖光鉴如境,绰绰映着人影......而右侧的山水屏风,挡着了内室的光景,只余下日光透过窗户投下的斑驳影像。

这屋子处处透着华贵,却又高雅脱俗。

方晴没有说话,随意歪坐在床上,懒散的如同一只猫儿,顺手又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醇厚的红茶,加了一点点的蜂蜜。

方晴不禁微微地眯了起来,露出很是享受的表情。

......

不多时,屋内便想起一阵叮叮当当,似是珠玉碰撞的声音。

紧接着,方母温柔又带着写嗔怪的声音便传了来,“可真是只懒猫儿,没有一点正行了。”说完,便见方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可是等的累了?”方母坐在了罗汉床另一侧,关心的问道。

这小妮子许是起的早了。

“并不曾,不过等了片刻功夫罢了。”方晴颇有些脸红。

在这儿,世人都很注重形体姿态,讲究站有站相,坐有坐相。

而在现代,大家都是如此,躺习惯了,方才不知不觉间便也这样躺了。

“娘~今日叫女儿过来可是有何事?”

想她内里也是30多岁的人了,确实有些难为情,还是赶紧转移话题吧。

“马上便要入夏了,娘想着替你做几身夏裳,便请了锦绣阁的绣娘今日过来。”见方晴害羞,方母也便不再纠缠,转而说起了今日正事。

本是前些日子便与锦绣阁约定了绣娘上门的,谁知晴儿竟出了意外,本来如花似玉的女儿,如今却头缠纱布,脸色苍白,神情郁郁,哪还有心思做衣裳,便耽搁到了今日。

想着,方母心里又难收起来。

正当方晴不知如何哄她时,便听到门外丫鬟来禀报:表公子来了!

表哥来了?方晴心下便开始在脑中搜寻原主与表哥的过往......

“快请进来!”见是侄儿来了,方母忙休整了心情。

不时,一位青衣公子便走了进来。

“姑母!”青衣公子当下便朝着方母行礼,又对着方晴点了点头,叫了声“表妹!”

方晴也立即起身回礼,喊了声“表哥好!”

便开始偷偷打量起“表哥”来。

“表哥”名叫谭林,长的与方母有几分相似,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端的是俊美绝伦,兼之身形修长,确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谭林,方夫人亲哥之子,深的方夫人喜爱。三年前谭林考中秀才后,方晴亲舅舅,也就是方夫人亲哥便寄来书信,一则报喜,二则,也是想让谭林去清风县郊外的青山书院读书,托方父方母疏通疏通关系。谭家本不过一普通农户之家,虽托了方夫人荫蔽,如今也算是小富之家了,但自祖上三代都不曾出过读书人。侄儿能如此出息,方夫人是喜不自胜,自是与方父一同尽心尽力为其操持。

青山书院,坐落于清风县郊外的五峰山脚下,乃是云国排名前五的书院之一。

最终,方家是砸下重金,疏通了关系,得以让谭林进了青山书院读书。

因青山书院距方家较近,方母便接了谭林来方家借住,这一住,便是三年。

只是谭林平日里都在书院,假期时才回方府,所以与方晴接触并不多。

方晴对谭林是有些好奇的,仍在打量他,却不知,谭林也在打量她。

悄然间,两人的目光便撞在了一起......

方晴刹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赶忙移开了视线。

而此时,谭林却是满脸温柔地看着他,心中甚是愉悦。

这小丫头,竟知道害羞了么,果真是长大了......

“林儿,你来了,可用了早膳?”方母关切地问道。

“多谢姑母关心,侄儿已用过早膳了。”谭林起身,恭敬地回了。

“林儿,快坐下吧。”见谭林还站着,方母忙指了指一侧的坐椅。

对于这个文质彬彬又有出息的侄儿,她素来是十分喜爱的,平日里对他是悉心照顾,期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光耀谭家门楣,甚至曾经还动过将晴儿许配给他的念头,只是老爷和晴儿都不乐意,最后便不了了之。

谭林听言,便朝着方母边上的坐椅走去。

一旁的张嬷嬷见状,赶紧吩咐了一旁的小丫鬟上了茶。

“表妹近日可还好?”谭林坐下后,便看向一旁还在害羞的方晴问道。

这丫头自方才被他抓着偷看他后,便是害羞不已,过后便一直垂头不语了,真是个胆小的丫头!

谭林想着,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多谢表哥关心,表妹很好。”

小丫头还是这般客气,一直与他疏远客套,半点儿也不亲近。

虽如此,也甚好,至少她还活着。

他会让她慢慢看到他的......

......

话毕,三人便坐在这厅上,吃茶,说说话。

不时,院里的小丫鬟来报:锦绣阁的绣娘们到了!

一会功夫,两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便进了屋子,想来便是锦绣阁的绣娘了。两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肩上各背着一个小小的木箱子,想来应是两人的工具箱了。许是常年做绣活的缘故,眼睛总是习惯性眯着,衣着整洁齐整,瞧着很是平常,但若细看两人衣裳上的针脚走线,描画刺绣,便可知不同寻常。

“见过方夫人、方小姐和表公子。”两个绣娘进的屋来,是眼观鼻,鼻观心,便不四处乱瞟,待走到近前,便朝着屋子里坐着的几人行礼。

一看便是时常出入大宅大院的,丝毫不露怯,也不会四处乱看显得轻浮,果真是训练有素,不愧是锦绣阁的绣娘,方晴不由暗自点头。

“陈绣娘,马绣娘,不必多礼。”方母也很是满意。

今日来的可是锦绣阁的两位招牌绣娘,看来锦绣阁还是很有诚意的,以后或可多送些绣活与锦绣阁来做。

“今日劳烦您二位前来,是想让你们为小女和侄儿做些夏裳。”说着,便指了指两人。

“方夫人客气,能为令嫒和令侄儿裁剪衣裳,是我们锦绣阁的荣幸。”说完,对着方夫人又是一礼。

“晴儿、林儿,你们先去让两位绣娘为你们量体裁衣吧。”说着,对身后的张嬷嬷和郑嬷嬷使了使眼色。

两位嬷嬷会意,朝着几人说道:

“两位绣娘请。”

“小姐请。”

“表公子请。”

两位嬷嬷便各自带着两位绣娘,并着方晴和谭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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