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说:“推走就对了,咱们的任务就是把地磅组合在一起,他们负责调试。”
“咱们的活好像没有什么技术啊?”孙家树问。
“没技术也要干啊,想学技术去调试工序,那里面学问大着呢,工资也拿得也高。”
孙家树问:“兄弟,你来这干几年了?”
“我干了一年了,干咱们这个活最累,工资却最低,我一来就干这个,一直干到现在。”小顺子回答。
“为什么不想办法调一调工作?”孙家树问。
“调工作是要送礼的,这里他说了算。”小顺子偷偷用眼瞟了一下张铁柱说。
“调个工作还要钱?车间怎么这么黑暗?”孙家树说。
“没办法,每个车间都这样。”小顺子说。
“这样也好。”孙家树心里有底了。
下午上班后,孙家树怀里夹了一条好烟偷偷塞给张铁柱说:“主任,你看能不能给我调一个轻活?”
张铁柱一看到烟就高兴起来,他说:“你小子还算识路,以后,车间的活你想干啥就干啥,对了,别忘了在厂长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孙家树一听就心里后悔了,他忘了,他可是厂长的“亲戚”啊?白白搭了一条烟,不过,从那以后,张铁柱对自己更可气了,孙家树在车间可以来回走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车间里的工人也都愿意教孙家树,因为孙家树第一个月是学徒,学徒期间只有几百元死工资,在这期间,孙家树干的活能顶他们的数。
下了班,孙家树回到自己的小屋,原来又脏又乱的屋子经孙家树这么一整,像换了个屋子一样,孙家树是按照部队的标准整理的卫生,是什么样子你就想去吧。孙家树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找老刘说话,因为住的地方紧挨着门岗室,他还经常帮老刘打扫卫生,从老刘口中,孙家树到了解了工厂的基本情况:工厂现有工人700多人,主要有两大帮派组成:调磅车间的多为四川人,逐渐形成了以张铁柱为首的“四川帮”“四川帮”仗着人多,在厂里势力很大,连老板都得让着他们;造型车间的多为山西人,组成了“山西帮”。“山西帮”的人个大蛮力,这帮人来到这是为了挣钱,平时很少惹事,但如果有人敢惹他们,他们一个个能拼命,去年“山西帮”来了一个退伍兵,身手不错,干了一年就混上了车间主任,“山西帮”在他的领导下渐渐占了上风,连张铁柱都怯那小子。两大帮派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惹谁,一旦两大帮派之间有了摩擦,便会聚众斗殴,严重时就会造成全厂停产,现在厂里生意正是好的时候,停产一天就会损失好多钱,前年两大帮派之间就干了一仗,工厂停产了三天,把厂长气得都犯了心脏病。
孙家树数了数停在厂里等着装货的汽车,有十多辆,这要万一停产了,那损失可就大了。他端着一盆水帮老刘洒起水来,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飞速地驶进大门,一下子溅了他一身泥,孙家树看着远去的轿车小声说了一句:“真是烧包得不行。”他问老刘:“这是谁开的车?真没礼貌。”
“你还不知道啊?这就是咱们厂真正的老板李百万,是厂长的亲弟弟,原来李百万是跟别人合伙干的厂子,后来不知咱们回事就成了他自己的了,这小子这两年真是行了****运了,他自己接手干的时候,正赶上国家取消木杆秤,镑秤的需求量大增,那订单就像雪片一样源源不断地飞来,只两年就发浓了。”老刘说。
孙家树又指了指里门口不远处的原来面包车问老刘:“那辆车是干什么的?车上的人都戴着墨镜,跟黑社会一样,其中有一个人下巴上有一个痣,连着几天我都见他在车上,我看不像什么好人。”
老刘看了看摇摇头说:“我也不认识,这些人看起来还真是怪怪的,尽量别惹他们。”
两人正说话间,面包车忽然启动了,车上黑色的电动玻璃慢慢升了起来,孙家树注意到,那个下巴上有痣的人恨恨朝厂里瞅了一眼,眼露凶光。面包车很快绝尘而去,车轮卷起的尘土还在原地蔓延着……
孙家树今天像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车间里,他发现车间里的气氛有些不正常,工人们都神神秘秘的,要么三五个人抵着头小声嘀咕着什么,要么摩拳擦掌,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孙家树问身旁的小顺子:“顺儿,今天车间里的人一个个都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顺子说:“你还不知道啊?昨天晚上我们一个老乡被山西帮的人打了,听说是打得不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家树问:“你老乡为什么挨的打啊?”
“他们说我老乡偷了他们的东西,几个人围住我老乡一顿猛揍,这不是在打我们四川人的脸吗,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自从去年他们山西帮来了个退伍兵后,他们的气焰越来越嚣张,这小子能打能挨,我们七八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有了这小子撑腰,他们是无忌惮起来,这不,竟敢明目张胆地打我们的人了,这一回肯定要打大架了。”
“让厂里出面解决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打架呢?”孙家树问。
“厂里也解决不了,只有通过打架解决。”小顺子说。
“全车间人都去吗?”孙家树问。
“反正我们四川人会倾巢出动的。”小顺子说。
“不去不行吗?”孙家树又问。
“遇到这种事,谁不上前就是不合群,会被老乡们耻笑的,以后万一你有个什么事,谁也不会上前。”小顺子说。
“一旦打起来,不怕伤着人吗?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孙家树问。
“那也得打,不然就等于怕他们了,以后我们四川人在厂里永远也直不起头了。”
“找个人中间调解一下不行吗?”孙家树问。
“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啊?也不是没有,山西帮的那个头头就行,以往发生这种事情都是两个帮派的头头碰碰面就解决了,这回不行了,听说是山西帮的那个头头回老家还没有回来,我们的头头前一段时间吃过他一次亏,正好借这个机会报仇,只要他不在,我们仗着人多,一定不会吃亏的,我有预感,肯定要打架了,不信你等着瞧。”小顺子说。
果然,没过多长时候,只听见张铁柱来到车间大声喊:“集合,集合,把造型车间给我围起来,一定要把打人的那个小子揪出来,今天非废了他一条腿不行,都出去,一个也不许留下。”
孙家树一惊,不好,要出事了,必须马上报告厂里,他飞快地跑到厂长办公室,厂长不在,他又快速地跑到门岗室。
“老刘,厂长去哪了?”孙家树看见老刘就问。
“你这么慌慌张张干什么?李厂长刚出去没多长时候,找他干什么呀?”老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