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走进营帐,炊事营的兵士煮着饭,一众将士围坐在大锅旁。反而比慌张的外界多了几分生活气氛。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走进兵营内的桐林,有人喊道,“哟,桐参军,你终于来了。”
一众将士回过头,看见了走进营内的桐林。
“桐参军你可来了!”
“听说你要带我们去和胡人打仗了,是真的吗?”
“这群蛮子在哪儿?塞北七十万大军还不够拦住他们吗?”
“他娘嘞,这群兔崽子要是让我碰见了,我一定给他们一个个的头都打歪。”
军营里气氛很热闹。没有特别紧张,他们似乎还不知道目前形势的严峻,这里与外界消息不通。他们只听说前线出了问题,兵马指挥使派桐参军领着他们去前线打胡人,具体胡人和前线在哪,他们也不知道,可能是要北上呢?还是去拱卫皇城?亦或者去押运粮草?
桐林见此情景心中激起了一阵不忍,这还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年轻人啊,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稚气,只有少数是从前线调下来的年岁大了来养老的老兵……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也有一天会轮到他们去和胡人打仗。
他们都还不知情,他们不知道即将面对生死,有很多人都不谙世事,心灵如同脸蛋一样稚嫩。
桐林面色沉重,没有多说,便向军内走去。
一众将士见他面色沉重的样子,心生奇怪,少数几个有所察觉,“这次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往常桐林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有文采的说书先生,虽说参军是个虚职,但他来军营也不少,指导一下他们训练,休息的时候就与他们讲故事。
他的口才极其精炼,故事从口中讲出来十分生动传神,就如同一个说书先生一样,让故事里的一幕幕场景就像在军士们的脑子里跳动,也从来不摆官架子,给他们设置的训练,都是当着众人面试一遭,给大家打个样,然后再让众人向他模仿,因此深得人心。
众人只见他径直走进了中军大帐,呼来军中仅有的两个参谋,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有与胡人交战经验。
“把各营军士都召集起来,没吃完饭的也都不要吃了,急令,速度!”两位老参军见这新来的上司如此迫切,也不多说,急急去召集了三军。
桐林急急写了几份告示,把情况一一道来,快步出了大帐。
三万余人的队伍很快集结完毕,看着仅三万军队就如此气势磅薄,桐林不禁慨叹,前线那些几十万军队的战争究竟该如何惨烈……
军中以步骑营为主,骑兵七千人,步兵两万千人,剩下弓箭手不足三千,还有零零碎碎的各类兵种大概有两千人左右。
虽然和胡人的数十万铁骑无法比拟,但这三万余军队也训练有素,初具规模。
桐林告示公布于前,命各军指挥前来参看,并同时说道:“胡人犯境,王庭沦陷,大烨朝危在旦夕,我等临危受命赴往前线,守住南庭,就算守不住也要为百姓的撤离和北方军队争取时间!”
这番话在众人掀起了轩然大波,谁能想到事态竟然发展到如此地步呢!
“把告示所述传想各军吧。”
各指挥忙忙回了军内,军中霎时一阵喧哗。
桐参军走向阵前,军旗飘舞,阵中渐渐静了下来,但众人心中却一点也不能平静。
“兄弟们,胡人打进来了,他们破了王庭,他们还想过江淮!”
“北方的百姓已然受难,南方的黎民就在我们身后……”
桐林咆哮着,他希望更多更多的将士们听到,让传达心中的激愤。
“我们已经来不及退后了,我们已经无法退后了,我们退了,大烨就亡了,就再也没有人能站在我们的家人身前了……”
“我知道你们身后可能有兄弟姐妹,身后可能有父母,可能有太多太多的东西,咱们不去守,难道让别人去替咱们守吗!这江淮万里,黎民无数,有年迈的垂垂老朽,有年岁尚小的嘤嘤幼童,有如花似玉的貌美姑娘,姑娘中就可能有你们未来的媳妇!自己的媳妇儿,难道还要别人去保护吗!”
军中将士无不激愤,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都是心怀家国的壮士啊!
“我们之中可能很少人能活着回来……传我军令,父母无依无靠者离军,兄弟从军者弟弟离军……”
军令传开,而阵型并未有什么变化,“这是军令,你们作为军人便只管执行!”
“桐参军,我家中还有五旬老母无人照料,我若死了,可能,她也活不下去了……”一人泪流满面,说道
“离军吧!”
“可是我不想走,参军有没有什么办法,我死后能让母亲有个着落……”
“离军,命令!”
“我不走!”
“来人,给他卸了甲,杖责二十,扔回家去!”
那人挣扎着,被几个人按着才压了下去。
“这是命令,再有不服从命令者杖责五十,扔回家去!”
“该回家的都给我滚回家去,别浪费那口军粮。”
桐参军的一句句撞击在将士们心中,他们心中报国的火燃烧起来了!身后有顾虑的人走了少许,而军魂却依旧燃烧着,而且愈发旺盛。
“没有准备时间,即刻启程!”
铜林掌刃,一刀砍向祭军牲口顿时献血飞溅!只听桐林一声怒吼:
“必死之局,甘愿赴死!”
随后诸军应声应和:
“必死之局,甘愿赴死!”
“必死之局,甘愿赴死!”
“必死之局,甘愿赴死!”
…………
据已知消息,湖人不可能从水路进攻所以南庭所有的有生力量大部分都聚往了南岭。
桐林带着将士们一路披荆斩棘,以最快速度冲向前线。一边走着,一边让大家就地取材,尽量保证人手一把轻弓。
与胡人是注定要打阵地战的,这东西多少能派上些用场。
穿过一片竹林,一个稚嫩的孩子跑到了桐林面前,气喘嘘嘘,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桐参军几乎是吼着的说道:“禀告参军,前面是河,过了河就有村庄了。”
桐林上下打量着这孩子,疑惑说道:“小弟弟,你是斥候?”
只见面前这孩子脸红心跳,听到这话却是一愣,“我不小了,今年过了我就十五了!”
“哈哈,那可真不小了。都该娶媳妇了呀。”
孩子通的一声就上了头,弄了个满脸通红。
桐林见到这个孩子这么可爱,笑的更欢了,“歇会儿,把话说完。”
孩子却突然面露急色:“不对啊将军,还有这里附近有土匪。”
本来孩子想报却被他给打断了。
桐林一听,心中一动:这里离大城确实有一段距离,还是一个三不沾的地儿,正处三界交界,若是土匪在这儿扎根,三地的地方官员确实都不好办,可能有一部率军到了这儿,土匪就逃窜到了另外一界,不能跨界作战。三地联合作战又有许多像政治或者万一土匪冲向了一方损失负责等一系列不便……
转念一想,心中便有了计策。
“小弟弟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呀?”桐林转身对小斥候说道。
“禀告参军,我叫吴昊…………昊…………”孩子见了参军紧张的几息都没说完自己一个名字。
啪叽一声,桐林对这孩子就是一记爆栗。
“我叫吴昊泽。”孩子好容易说出这话,更引得桐参军笑话,这孩子莫不是欠揍吧?揍完就好?“话都说不明白你就来参军?”
“我,我也要去打胡人我也要保护俺爹娘,还,还有我姐姐……”小昊泽倔强的说道。
“哟,还是个小男子汉呢,这样吧,以后你就别做斥候了,就留在我身边儿当个侍卫吧。”
“不要!”
这两个字倒说得干净利落,桐林很是惊讶,他怎么说也,这也是这三万多人的最高将领,就这一个小孩子,竟然不听他的。
“为什么?”
“军中大哥们都说好钢都用在刀刃上,当你侍卫就没什么活干了,我不干。”孩子脾气挺倔。
“小耗子你挺能耐呀,当我侍卫怎么就不是用在刀刃上了?再说了,就你这小兔崽子,还好钢?”桐林嗤笑道。“来,过两招。”
只见吴小子也不多说,就是一拳轰出,这一拳弄得桐参军,可是一阵心惊。
几招下去,桐参军仅急忙躲闪,也不还手,但心中惊道:“这小子竟然是个练家子?”一边想一边喊道,“行了,行了,也就这样吧,勉强够做我侍卫的资格了。”
“谁要做你侍卫?”吴小子也不怕他,就硬着头继续说。
“嘿?你小子……这里我官儿最大,我说了算!信不信一会儿把你轰回去?就你这水平,要不是看你小,要是别人还不要呢!”好不知廉耻的说道。
就这样,不知道哪家的傻小子就成了这烂参军的侍卫,就这样桐参军心里还一阵愉悦,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儿的感觉……
招来那两个参谋,指着地图说道:“咱就在离村庄十五里树林南扎营,别搞出太大动静,土匪在村庄北部,今儿个我有一计,定让这土匪再也蹦跶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