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平市市公安局 2019年4月17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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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死者身份特殊，市局很重视这个案子，希望在媒体大规模报导前破案。于是鉴证科和法医中心加班加点，一个下午检验结果就出来了。晚饭后，方大宙召集大家开个会。
“晓妙，你先说。”通常，最先需要确定的就是死亡原因和时间。
“好的。因为死者被发现的非常及时，所以可以比较精确的判断死亡时间，是在十点二十分，误差是前后十五分钟。这个时间和证人听到枪声的时间是吻合的。致死原因是额头上穿透颅骨的枪伤，而且是非常近距离开枪的，伤口四周的皮肤有烧焦的痕迹。没有找到子弹，应该是从头颅中穿出去了。尸体没有其他伤痕，连手指甲都完整干净，排除死前搏斗的可能。也没发现器官病变，说明死者生前身体健康，那么也可排除因绝症而厌世。当然，心理上的疾病不能排除。”林晓妙松了一口气，又加了一句:“如果每起命案中的死亡原因都这么清楚而单纯，那么我的工作不知要轻松多少倍。”
“程峰，你接着说。”
“死亡现场的状况棘手得多。我先汇报一下指纹和脚印的情况。室内提取到的指纹一共有四组，其中三组通过比对已经确定了来源，分别是周献非、王姐和卢明；还有一组未知，不属于昨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特别要说明的是，通向阳台的玻璃门的把手上只有王姐一个人的指纹。据王姐说，她在前一天，即十六号上午，曾经打扫房间并打开过玻璃门。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在那之后，包括主人在内都没人碰过玻璃门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要么不是通过打开这扇门离开现场，要么王姐就是凶手。”
“过于武断，继续说。”方大宙打断他的推测。
“哦，是。房间里鞋印的情况比指纹略多，共出现了五组，分别是周献非、周献东、王姐、卢明还有一组未知的高跟鞋印。在卧室门口鞋印密集且复杂，又多了董立成的鞋印，可以认为董立成最后赶来时现场已经混乱，他并没机会真正进入房间。另外，在卧室大床床单下发现了几根酒红色长发，极有可能属于较年轻女性。我初步将它和第四组指纹及第五组高跟鞋印归为一个人，一个凶杀当天出现在死者房间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到的女性。王姐和卢明出现在他们老板的房间，自然是很合理。那这个神秘女性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周献非房间？为什么没人提到她？可能是她玩了什么失踪或是设置了死亡陷阱吗？接下来我们需要向闲松馆里的人求证她的身份。”
“没问题，明天我和小赵跑一趟闲松馆。这条线值得挖下去。”方大宙给予肯定。
“卧室门把手上指纹密集，除了提到的那四组，多了一个周献东的。不过考虑到他和卢明一起敲门尝试开门最后破门而入，留下他的指纹也很正常。痕迹检测结果就这些。再补充一点，刚才林法医说死者头颅内没有子弹，那就又多了一个疑问：子弹到哪里去了？整间房间没有搜索到子弹，也没有发现弹孔。”
“保险箱打开了吗？”方大宙问。
“费了老大劲了，你们不知道这保险箱多精密。不过还是打开了，里面东西不多，价值高到引起杀人的，估计只有那张设计稿了。这是周献东他们说的啊，我是看不出就这么一张纸就能那么值钱？对了，保险柜上也有那个神秘女人的指纹，看来她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就这么多了？”得到肯定后，方大宙对赵太易说，“小赵，你梳理一下已经得到的信息。”
赵太易清楚，这是师傅锻炼他的机会，于是顺了顺思路，认真的说：“通过现有口供和证据，我们已知的是：死者17日八点半早餐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兼书房，顺手从里面锁住了房间门，闭门未出直至被杀。房间里可容纳人出入的另一个通道——通向阳台的玻璃门——自16日起便被锁着，因为昨夜大雨，也因为死者习惯于锁好门窗的安全感心理。案发时闲松馆里还有四个人：常住的管家王姐和保镖卢明、九点钟到的周献东——死者的弟弟也是闲松馆的常客、以及十点钟到的董立成。大概在十点二十分，也即是法医确定的死亡时间，众人都听到枪声从二楼卧室传来。当时周献东和卢明在一楼的客厅内，董立成五分钟前去了客厅旁的卫生间，而王姐在一楼另一侧的厨房里。听到枪声，卢明和周献东迅速跑上二楼，当机立断的强行撞开房间门，发现死者已中枪倒地，此时不超过十点二十五分。死者是近距离受到枪击，当场死亡，卢明和法医对此的结论是一致的。根据证人——主要是卢明——的口供，房间当时正常、密闭，但未见凶手和凶器。这是本案最令人不解的地方。现在我们还知道了了，杀人的子弹也不翼而飞了。随后大概在十点三十分，王姐和董立成先后到达现场。在卢明建议下，四人集体离开卧室，并锁好卧室门已保证现场不被破坏。返回一楼客厅，周献东报案。我们警方在十点四十分接到报警电话，方队和我十一点二十五分到达闲松馆。”
顿了顿，见方队没有让他停止的意思，赵太易便接着说下去，“这起命案看似简单清晰，但目前存在无法破解的难题。首先，自杀的可能性。我们现在基本排除自杀，是基于这三点：1.动机，死者身体健康心情良好，安排了庆祝会正打算展示得意作品，似乎没理由在这种时刻自杀；2.枪击自杀者多选择击中太阳穴，这是省力又不会出意外的姿势。这种经验几乎人人都知，死者若是自杀却为什么选用难度大得多的方式呢？3.最直接的证据，在现场没有发现自杀的凶器。也许爱读推理小说的人会说，可能是由协同者，用了什么手段将手枪从室内运出。但程哥检查发现，房间不存在小的或隐秘的通道，即使一根火材也难以进出，这种诡计无法实现。再说，死者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若是自杀再伪装成他杀嫁祸仇人还说得通，但单纯的自杀再藏匿凶器，没有任何道理。如果是他杀，我们面临的难题更大更多。首先，凶手如何在不到一分钟内带着凶器离开，并完好的制造或保留了密室呢？其次，凶手动机是什么？仇杀吗？从枪伤位置看是带有惩罚性意味的。谋财吗？最值钱的东西却还未被取走。保险箱上有神秘人指纹，也许她曾试图打开保险箱却失败，是当时状况太紧张而不得不放弃吗？权力的斗争吗？在场五人中的三人可以说是德辉集团的三巨头，会不会有人不愿意周献非重掌大权？问题还十分多，目前没有明确的方向，需要进一步调查。”
“好，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回家睡个好觉，明天继续。”方大宙解散了会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