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一族用过晚饭之后,若荠与杨氏把恨雪单独留了下来,他把暂拟的计划说给了恨雪听。恨雪一言不发听父亲讲完,抬头看了看母亲,母亲只在看着父亲,她表示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觉得千山王元忍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尽管年长许多,作为夫君也是个极好的人选。但以侧妃的身份嫁过去,内心里终有不甘。若荠看着恨雪紧收的嘴唇,已了然她心中的想法,说道:“若当真能嫁进千山王府,为父定当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以免被府中下人轻看。”
杨氏此时低头拭泪,好像千山王府的花轿就在丁府大门外一样。恨雪起身给爹娘行了个大礼,说道:“请父亲、母亲恕女儿不能在膝前尽孝。”
若荠扶恨雪起身,说道:“为父为母,只盼儿女能有个好归宿。你自小就不管做什么都要一争个高下,只怕你进了王府会因为性子吃大亏。虽说王爷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不会多为难与你,可他人不同,后庭不比前朝好过,切记凡事能忍则忍,能躲便躲。我们不图你去争宠夺势,只盼你平平安安。”
“父亲的话,女儿谨记在心。”恨雪不像杨氏,早早就泪流满面,现在说嫁进千山王府做侧妃还为时尚早,但事情十有八、九也就这么定下了。
回到房间时竹书已经把床铺好了,恨雪在床边坐下,身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竹书小恨雪一岁,自小便入丁府,做恨雪的贴身丫头,如果嫁入千山王府,她势必也要跟去的,趁夜里无人,恨雪说道:“你觉得千山王此人如何?”
“身份和模样倒是挑不出什么,只是性情太过冷清,让人受不了。不过能嫁进王府,也是件极好的事情。”竹书点燃安神香,给恨雪递上新沏好的安神茶。
天子脚下,达官显贵甚多,随意上街保不齐遇见谁是皇亲谁是国戚,王府和皇宫终究没什么区别,想到这,恨雪忆起那个笑脸骑马人,早就听说众皇子中,唯有立山王元意与千山王元忍私交甚好,依情况看来,就应该是他了。
换上寝衣,人依旧精神得很,几日来变故太多,略感应接不暇,说道:“哥哥也快去军中为功名奔波了,也不知文成和听白能否代替我和哥哥给父亲分忧。”
“小姐在王府里平平安安,不也是为老爷夫人分忧?早些睡下吧,不然明早起床就困难了。”竹书为恨雪盖好被子,灭了灯便退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透过蝉翼色窗纱照进屋里,恨雪在床上辗转反侧左右无眠。元忍说话的声音极冷,即使到现在冰冷的气息还萦绕在她耳边挥之不散,想起初见时的情景,不禁掩嘴笑了,不知那样的人会如何对待妻室。
睡了个囫囵觉,刚一鸡鸣就醒了,恨雪不等竹书,先行简单洗漱了一番,随手披了件披风就出了房间。武修正在院子里练功夫,为了避免影响家人休息,他还在棍棒上包裹了碎布、麻绳。见了恨雪,武修停下来,说道:“佑蘅今日醒得好早,是为兄太过吵闹了。”
“不关哥哥的事,是佑蘅自己不争气,为一些琐事扰乱了心神。”恨雪裹紧披风,天气微凉,一阵秋风拂面吹来,竟有些刺骨。
恨雪这样说倒是让武修不知如何安慰,从小他只爱舞刀弄枪,不像恨雪、文成那样喜爱诗书,小小年纪便能出口成章。见恨雪略微有些发抖,便将自己的披风加盖在她身上,说道:“眼看便是大选了,应当更多爱惜身体才是。”
“不如哥哥也教我一套棍法,当做取暖可好?”恨雪对武修调皮地笑道。
武修也开心地笑起来,可是说笑过后不免又是一阵伤感,家中兄弟姐妹日渐大了,又即将天南地北各自散去,这样惬意的日子也不知还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