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秋香趁太阳不是太毒辣了,赶紧到旱地里割点草回来,顺便把玉米梗子也割回来,切碎了给兔子,羊吃。玉米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无锡这里的玉米和秋香老家的完全不同。本地的玉米是乳白色的,短小。掰回家煮熟了,拿手里啃着吃,口感又甜又糯。老家的玉米都是大捧子,金黄色。一般收了都磨成粉吃,要么煮成糊,要么饹成饼。秋香正忙碌着,听见唐伯虎喊她:“林,林”。秋香从玉米梗子中钻出来。“我在这儿,叫啥子哦”?
唐伯虎发现了玉米地里的秋香了。高兴地叫嚷着:“你家来信了”。“真的”?秋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我们赶紧回去,我给你念去”。唐伯虎摇晃着手里的信封。“好,好嘛”,秋香连声应着,赶紧收拾手里的活。唐伯虎也来帮忙,他抢过扁担,挑起玉米梗就走。边走边说:“快点,走啦”!秋香拎上竹蓝子,装好草。急急忙忙跟着唐伯虎往家里赶。
两个人进屋,落下担子。就赶紧洗手,拆信封。秋香知道父母都不识字,写信,寄信都要去县城才行。从秋香家到县城有十几里的山路呢。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封信,是她的家人捎来的讯息。她此时内心十分忐忑,猜不到信里会说些什么。
唐伯虎看了秋香一眼,认真地念了起来。秋香对普通话还是有点听的懂的,只是成语什么就不了解意思了。
小林,我是妈吗。你突然离家出走了,我都吓傻啰。你没出过门,真担心你出事啰。第一次收到你寄回家的钱,那么多钱哪!我们都不敢相信哦。
你爸爸拿了钱,天天喝酒。喝多了去水库,掉里面淹死啰。你大哥看见爸爸的样子,吓的乱跑,也摔坏啰。家里就剩我们娘老子仨个啰。
我知道你恨爸爸,也怨妈妈,是我对不住你哦,小林。可农村人女娃真的没用,干不了力气活哟!
钱我收到了,买了头牛,耕地用。家里没了男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养活你两个妹妹。不过,你放心,我没乱花钱,你寄的那些钱我都存着,可以花好久啰。
小林呐,你自己好好的过日子哦!无锡男人对你好,我就放心啰。等你不怨妈妈,回来看看我,还有妹儿噻……
一张户口,我打听啰,让村长盖个章就得啰。我都给你寄出去,你自己好好的,勿念!
唐伯虎刚念完,秋香已经泣不成声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寄钱回家,害了两条命。父亲,她曾经恨不得他早点死,这样她就会少受些苦。可如今,听到他惨死,秋香的心依然很痛。她不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要哭?大哥最无辜,生来残疾,不是他的错。如今也这么去了,秋香是百般不舍的,可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谁又能左右呢?
唐伯虎看见信上的内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秋香。哭就哭吧,哭出来了也许会好受些的。唐伯虎一言不发,到里屋拧了块湿毛巾,递给了秋香。秋香已经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了,她是因为悲痛,惋惜,还是懊悔,此刻自己也说不清啊!
眼睛揉的很疼,已经又红又肿了。唐伯虎看着心疼,就想劝劝她。他缓缓地说:“要不,明天我去买火车票,咱回老家去”?秋香哭得稀里糊涂的,听唐伯虎说要回四川。立马收了哭声,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唐伯虎觉得秋香态度坚决,就依她说:“不回去,那你别哭了好吗?你先坐会休息下,我去烧晚饭,今天给你烧鱼。”唐伯虎说完,转身往里屋厨房间走。
秋香用毛巾抹了抹眼泪,不哭了。妈妈说的对,还是自己好好过吧!她拎着毛巾也跟进了厨房。唐伯虎从木盆里抓出了一条鱼,是他前几天在河里逮到的。它长的和别的鱼不同,全身都乌漆漆的。秋香好奇地问:“它怎么长的这么黑,这个怎么烧噻”?唐伯虎一边用刀除着鱼鳞,一边说:“黑鱼,人家说放盐菜烧一烧好吃的,咱们今天试试”。
秋香点了点头,她知道今天的鱼是新吃法吧!很期待呢!两个人开始一起做晚饭,一个烧火,一个上灶。秋香灶堂里烧火已经顺手了,烧蔬菜时树技少放点进去,因为大铁锅传热快,菜翻几下就熟了。炖肉,煲汤火要烧久些,木棍硬柴多加几根。真的烧不了,饭已经全做好了。用火夹夹住燃着的树棍放到天井里,天井里的水井旁常年潮湿。放上去就“嗞嗞”冒烟,熄火了。等它冷却后,再捡到屋外场地上去晒,晒干了就可以拿回屋再烧。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木炭”吧!
不多会,唐伯虎就示意秋香灭火,饭已经做好了。秋香从灶堂里出来,哇!好香!它看见鱼汤里有几丝红辣椒。秋香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丈夫,唐伯虎又迁就她的口味了。
小夫妻俩把菜端到客堂里,摆上桌。唐伯虎夹起鱼肉送到秋香的碗里,说:“你尝尝,合不合口味”。秋香夹了一点放到嘴里,鱼肉很嫩滑,鲜香。还有一丝酸辣味。怎么会有点酸呢?秋香再吃了一点,还是一样。她不解地问唐伯虎,说:“为什么有酸味?”唐伯虎神秘地笑了笑,没说话。又夹起一筷盐菜放到秋香碗里。秋香夹住送嘴里,哦!是婆婆腌的盐菜。可是上次吃还没有酸味,她再问:“盐菜上次挖的都不酸呀”?唐伯虎告诉秋香,今天吃的盐菜是去年腌的陈菜,放久了有了酸味。
秋香终于明白了,她夹起盐菜仔细看,嗯,这个颜色要偏黄些。秋香很喜欢吃唐伯虎做的鱼,她喝了两碗鱼汤。这就是的酸菜鱼的前身呐!
家里来了信之后,秋香心里更无牵挂了,因为妹妹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了。而秋香自己呢,小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