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波呆滞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被烧伤的同门,今日雁荡派来到绍兴本是参加完王家庄的金盆洗手大会即可回去。绍兴与温州相隔不远,双方时常也互有往来,只因自己爱出头的个性导致一日之间竟两次失利,曲一波心里不免心灰意冷了起来。
“曲兄,这百越教深浅难测,无论谁和他们对峙都会吃亏。”
曲一波转过身来看见余慕白正站在自己身边,他感谢对方给了自己心里一个台阶下,如若不是自己两次贸然出手又怎会落到这样的结果。
“曲兄,还是先照顾好同门要紧,今日之事已不是你我二人之事,在场所有的武林同道都以参与其中。”余慕白只好先安抚曲一波,看着眼前的形势,后面说不定还有大事要发生。
“还有人要上来吗?我可是欢迎的很,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敢上来。”红衣女子捂着嘴笑着说道。
台下一片寂静,百越教的功夫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喝显露这一手已让所有人都感到诧异,更何况还有这红衣女子在,下一个上去的搞不好会比雁荡派的人还惨。
“既然没人上来,那我可就继续说了。”红衣女子环视四周缓缓的说着。
“王庄主,你今日在此地金盆洗手,是准备要把你这庄主之位传给何人?”红衣女子再次转向王承英。
“老朽本有三子,老大还未成年便已夭折。”讲到此处王承英默默地留下了眼泪,自己早年创立镖局行走江湖,因为自己的年少轻狂惹下了太多仇家,后来有人集结人手夜袭王家庄,那时家业不大也没这些人手,对方一击即中杀了进来,最后虽然经过王承英的奋勇作战击退了仇家,却也不幸在乱战中搭上了三岁大儿子的命。
王承英停顿下来擦拭眼泪,接着说:“二子从小便体弱多病不适合习武,多年来就在家打点家业,已然算不上是武林中人。仅剩的三子两年前在押镖途中遭遇意外身亡,老夫到了晚年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不免有些悲凉因此萌生了退意。万幸我这三子一脉留下了一个年少有为的孙子可接我衣钵。”
王承英说的情深意切,让混乱的现场染上了几分悲伤之意。
“没想到这个王家庄家大业大,背后却有如此辛酸之事。”何青跟着感慨了起来。
“俗话不是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下次有机会我也告诉你一些岭南派的丑事。”韩慕雪看着何青感慨起来,让她觉得这种气氛很难受。
“姑娘可不要开玩笑,你们门派的事情我要是了解多了搞不好还会变成你们的眼中钉,到时候你那些师兄弟一个个见到都追着我跑可就麻烦了。”何青打趣的说了起来,经韩慕雪一说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应该沉浸在王家庄的过往之中,他今天可不是来听故事的。
“可是你那孙子却不是亲生,这样的人居然能继承王家庄的家业,不免要让人怀疑。”红衣女子继续问道。
台上众人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哄闹之声顿时四处而起。
“她居然说王家的孙子不是亲生,这要是真的今晚可就有好戏看了。”
“没想到王家那么大基业居然没有嫡传的继承人。”
台下窃窃私语不断,可是王承英却在台上一言不发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今日天下英雄都在场,你不准备和大家说说你这孙子的来历?”红衣女子不怀好意的逼问了起来。
王承英还是没有答话,他的眼睛看向了黑夜中的远方,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那一晚很平静,府里山下都没有任何事情,平静的甚至一度让他以为这不是王家庄。王承英那时刚好年过六旬,看着自己渐渐老去的身体,面对这全府山下庞杂的生意网络,他开始慢慢感到了心力不支。大儿子年少夭折,二儿子体弱多病,眼下能继承家业的唯独家里的三子,可是这三子也有一件让他多年放不下的心事积压在心头——膝下无子。
三子当时也已过而立之年,成婚也有近十年,可是一直不能给王家带来一个孙子。在王承英的安排下几年时间又添了两房妻妾,可依旧不能如愿,偌大一个家业竟然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着传不到第三代,这是何等的悲凉。王承英想到这些就抑郁难当,走到院子里提起了长柄大刀挥舞了起来发泄心中忧郁,刚使了两招就听得庄中家丁呼喊:“庄主,三公子回来了!”
“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按时日推算此刻应该才把镖押运到大同府才对。”王承英有些吃惊,放下手中大刀向门外走去。
王承英刚走到小院凉亭便碰到了回来的三子王仁杰,却是衣衫破褛身上处处带着伤痕和血迹,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同样衣服破烂满身尘土。
“仁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承英急切的问道。
“爹,镖丢了。”王仁杰艰难的回答。
“丢了就丢了吧,人能平安回来就好。”看着眼前的王仁杰他老泪纵横,生怕自己失去了这个儿子,声音控制不住颤抖了起来。
“杰儿,我们进屋再说。”王承英一边说一边看了看他手里牵的男童。
王仁杰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是他却以没有更多的力气再去回答任何问题。在示意了让周围的家丁退下后,他独自步履蹒跚的带着男童跟随在王承英身后进入侧面客厅。三人进入屋中,小男孩伸出头向外面院子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人之后关上了门迅速的跑回王仁杰身边。
三人在屋中坐立良久之后王仁杰才缓过气来,对着王承英缓慢的说道:“爹,对不起,是我把镖弄丢了,我对不起镖局的声誉。”
“镖丢了事小,人能回来才最重要。”自从创立王家镖局以来,王承英一直都秉持镖比人更重要的信念,可时过境迁,现在想到自己年迈、儿子受伤,他还是不经意的说了这句几十年来从未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