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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张三

张三坐在几乎透明的玉凳子上,手靠在同样几乎透明的玉桌上,闭上眼睛,回想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四周一片冰清,以前一家人围坐在这里吃着饭。想到这里他不由潸然泪下,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举目无亲了。

张三有个兄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比他大了一岁,比他高一个头。然而才思敏捷的张二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具尸体,埋在了黑黑的泥土里,厚厚的棺材中,即使还活着也爬不出来了,因为棺材已经钉死了,永远钉死了。永远阻断了他们兄弟二人再见的机会。张三想到棺材就会感慨万千,他们一家人团聚了,是的,他们一家人。

张三母亲在的时候,总喜欢对张三说,张二多像他的父亲,她说张二聪明伶俐,和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即使不是她自己生的,他的母亲依然毫不吝啬夸赞之词。而看到张三则会摇摇头,他和他的父亲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简直是两条道上的人。如果不是自己掉下来的肉,或许他母亲都会怀疑是不是他自己生下来的。而他的父亲若不是看着张三眼睛、鼻子、耳朵都是照着他模子刻出来的,都要和他母亲有一样的疑惑。他父亲是知道他母亲的为人的,宽厚,这都不足以概括他母亲的大度,正如他娶了第二个妻子一样,一样的宽容大度。刚开始他一碗水端平,一人一晚,后来第二个妻子怀了身孕,也就是张二,他便有了正当的理由尽可能多的待在新欢身旁。

由于新欢的肚子越来越大,夜晚,张三母亲的院落多了一人,多了一位伟大的造物主。在那一年张二出生了,也正是那一年张三的母亲肚子如同喝多了水般渐渐肿胀起来。也正是因为这样,伟大的造物主夜晚就改换了门庭,张三母亲不再传来夜夜的嚎叫,甚至惨叫声。而在第二声的惨叫声传来,已经是张二降生的第二年了,伴随着惨叫声,张三也跟着哇哇大哭来到了这个世界。在第三声惨叫声来临时,已经是六年之后的事了,张三的母亲在发出一生的最后一次惨叫声中离开了人世,和张三的出生一般,突如其来,让人措不及防。

张三降生在这个世界之前,曾是地球上的一名普普通通的人,就在前一天他辞职了,他受够了主管的谩骂,指责。也受够了同事的冷淡、漠视。这些让他内心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一般,作为一个职场新人,如同一根正在茁壮成长的幼苗,需要主管、同事的知识浇灌。而他并没有得到浇灌,反而泥土的水分越发干涸。他在那天晚上同一个客户在网上聊了很多,尽管他发挥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尽管他们聊的来,聊的很畅快。但是最终客户并没有买他的帐,他结束了对话,一同他结束了与公司的对话。他觉得自己虽然要辞职了,但是还是服从了主管的交代,完成了那天任务。第二天,主管及同事给他发了消息,询问他为什么还不来。他向主管撒了慌,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同事的消息他也不打算回了,这些消息让他觉得像被魔鬼在追着他,想把他撕裂吞下。

张三没要工资,没向任何人说,突然就不干了。和那天的天气一样,刚还是太阳高挂,热风肆意,像被放在巨大的蒸锅里一样,转瞬间下起倾盆大雨,冷风刮的树叶瑟瑟发抖。他觉得和这些人交谈太累了,简直想把人分成几份才应付的来。第二天张三躺在廉价的木板床上,他想起身上厕所,发现怎么也起不来,全身如同被抽了力气般,软绵绵的。过了一会,终于爬起身,手终于摸到水杯晃晃悠悠的将半杯水入了肚。同外面加满油的汽车一样发动运作起来,张三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难受,眼睛花,头晕的只觉得房子在转。外面的汽车响了半天不见起步,汽车不再响动,车主烦躁的叫了声:“靠,又熄火了”

张三也跟随着汽车一同熄火了,他们好像都在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向世界抗议着。

而在另一个世界,张三伴随着惨叫声哇哇大哭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在他出生后的这三年里,他的脑海中时常闪过曾经的画面,汽车驶动,人们麻木的站在红绿灯路口等待着。他晚上也坐着这样的梦,骑着自行车吃着包子冲向学校。与同学戏嘻打闹,操场上跑动来回。他在父母怀中喝着奶瓶,玩着超人玩具。渐渐的他长大了,这些梦这些画面再也没出现过,随风而逝,他也失去了曾经在地球的记忆,那天他嚎啕大哭,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如同下雨般哗哗的砸在地上。他好似失去了什么心爱的东西,再也回不来。他的两个母亲、父亲,哥哥全都闻声赶来,纷纷表示着对他的关心。在他幼小的眼睛里那道光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孩童该有的稚气,以及孩童该有的傻气。曾经的张三伴随着哭声中消散在对于他是异乡的世界,如今的张三真是这方世界的人,生在这。

张三出生的那天是在夜晚,四周寂静无声,月光照耀树叶,月影晃动如翩翩起舞的少女。而房屋里的少女满头大汗,眉头紧锁,一脸痛苦。急促的呼吸声如同累坏了的老牛喘着粗气,在一声声的惨叫声中,一个新生命出生了。而在这一声声惨叫声中,吵醒了张家的下人、丫鬟。在张三母亲的院子遥遥相对的院子中,两人在一声声喘息声中渐渐停了下来,他们听到了惨叫声以及急促的敲门声。

“老爷,二夫人,夫人生了。”前来报喜的下人难掩喜色的面容,张一和他的第二娶的妻子穿好衣服开了门,在这壮硕男子脸上同样洋溢着喜色,他的两位妻子前后两年给他都生了孩子。张家后继有人,香火便有了传承。他和妻子赶忙赶去遥遥相见的院落。瞧见了下人忙碌的身影,他叫下了一个女下人,问了下情况。“老爷,生了,是个男孩,我们进去的时候已经生下了。”张一哈哈大笑,又再次问道,夫人怎么样了?女下人几乎不曾思考,脱口而出:母子平安。

张一挥了挥手,示意女下人忙去吧。张一带着他的第二位妻子走进了房间,看见一女子嘴唇发白,满脸憔悴,躺在床上。女子看见张一和他的第二位妻子进来,勉强挤出难看的笑容,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张一接过旁边妇人的毛毯包裹着的婴儿,温柔的看着,他的第二位妻子也凑上前打量着婴儿,露出由心一笑。过了一会张一轻轻坐在床边,缓缓抚摸着床上女子的手,对着女子说道好好休息。

边上的女子也说道:“姐姐好好歇息,我生张二的时候也虚弱的很。”床上的女子轻轻的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接生的妇人在旁边说道:“老爷,二夫人,让夫人好好歇息吧。”张一点点头,将女子的手收进被子里,起身带着他的妻子出了门。而另一边刚刚被外面吵闹声睁开眼睛的张二,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又再次闭眼进入梦乡。

在那之后的一两个月,张一经常照顾着女子,一家人围坐在桌边。他的妻子名叫许霞,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张一在年轻时,常听朋友们说着这许霞如何如何美,谁娶到就是天大福气这类话。他当时自然嗤之以鼻的,直到他那天在桥边遇到的举止优雅,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的女子,她向他投了个善意的微笑。他彻底沦陷了,听人说她便是许霞。在后来的老人跟张三说,那时他父亲看他母亲看呆了,旁人喊了半天不见答应。张三那时想张一肯定是爱过他母亲的,后来他们结婚了,他回家后就叫他的父亲提了亲,张家在这片土地几乎等同于王,自然许霞她家同意了。那天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古城举行着热热闹闹的婚礼,所有人都来了。她坐在满是红色的花轿中,被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抬进了张家的大门。

这个美人成了他张一的妻子,成了他张家的儿媳妇。在张一的父亲去世前,张一附在床边,侧着耳朵努力听着老人含糊不清的话。他在断断续续的词语中,大致听明白了。收取李家和王家,让三家再次合一。第二个则是好好待他的妻子,也就是许霞。张一答应了,他的父亲,这个老人便静悄悄的走了。也是在这个不大不小的古城,举行了悲痛欲绝的葬礼,所有人都来了。在一片雪白的人群中、一片哀嚎声中抬走了张家的老人,送走了上一代的故事。

在他的父亲死去几年的时间里,他时刻准备着,准备着对李家、王家的讨伐。这个机会还是没有到来。他还在准备着。正如他妻子的肚子一样,还是没有大起来。他也还是等待中。又是一年时间过去,他又迎娶了一位妻子,后来的这位妻子名叫白慧,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苦难人家出生,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张一见到了单纯善良的白慧,同迎娶许霞一样,热热闹闹、喜喜庆庆。所有的人放下手中的忙事、即使是天大的事也来了,一同祝贺着这位新人早生贵子,同他和许霞的婚礼一样。夜晚外面热热闹闹,院落酒杯交错、人们聊着张家如何如何的辉煌、富足,下人忙碌的身影穿梭其中。许霞的院落静寂无声,脸上毫无表情的许霞呆呆看着院墙,不知在想什么。

光阴似箭,一年时间悄然流逝,同流水般,一去不再返还。人们祝贺新人的措辞成了真,白慧生了一子,是个男孩,取名叫张二。下人得到了奖赏,放了半天假,个个如同自己生了孩子般高兴。许霞也很高兴,特意给这位后来之人表示了由衷祝贺,白慧回一善意微笑。

张三的母亲很宽容,对张一再娶,表现了极大的大度。在张二出生的第二年,上天回报了这位善良的女子,她也拥有了自己的骨肉。张二四岁,张三三岁,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俩一起捉迷藏、捉蚂蚱,分享着彼此的美食。他的父亲左手抱着他,右手抱着张二,他们的两位母亲在一旁笑看着彼此的孩子,共同的丈夫。两个小孩不安分的在张一怀里闹腾着。两个小孩第一次居高临下的看着路上的行人,咯咯的笑个不停。路上的行人总会客气的上前打个招呼,即使背有重物也要喊上一声张老爷,仿佛是莫大的荣幸般。而他的父亲则是淡然的点了点头。他们一家人在河边停了下来,后面赶来的下人准备好了钓鱼的工具。他父亲放下了他俩,告诉他们不能跑到河里去,里面有吃人的妖魔。他俩吓坏了,连连保证。他和他的哥哥待在离河较远的草地上玩闹着,他的眼神时不时的往河里飘去。他的父亲气若闲定地钓着鱼,他的两位妻子则一脸爱慕痴呆地看着这个受人尊重的张家家主。

在他们钓鱼的不远处,每隔个几米就有人在钓着鱼,大都是老人,很少的几人是中年人。但他们管不住自己的目光总是向着他的父亲看去,目光中透着崇拜。在当时张三眼中,这究竟是怎样的目光,为什么对一个人如此崇拜。直到后面张三才明白,这就是崇拜强者的目光。也正是这种目光在张三的内心留下了狠狠的一笔。钓鱼的人心思已经不再钓鱼这事身上,他们在思考着怎么才能同他的父亲搭上话,终于一位老人起身了,走到了张一身旁,老人双手紧握着,佝偻着身子,难掩着局促的神态。很难想象,年迈的古稀老人对着中年人做出恭敬的样子。张一抬头疑惑的看着老人,等待着老人说话。老人顿时如临大敌般,结结巴巴说着:我能坐在这钓鱼吗?张一看了看远处空余的草地,耸耸肩,笑道:老人家说的什么话,当然可以。白慧赶忙挪了挪位置,把地方让给了老人。远处的人眼光一直停留在这边,即使鱼儿已然上钩也丝毫未曾察觉。看到老人成功坐下,好像与张一聊的不错的样子。他们内心大定,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凑到一旁。这边鱼比较好钓;这边阳光比较好;风吹的比较舒服;我跟我好友来的;

最后许霞和白慧只得离开这里,看着张二和张三玩耍。张一的两个妻子看着在众人交谈中的他,脸上洋溢着以他为荣的笑容。傍晚,疲惫的太阳发着微弱的光芒慢慢朝着山下走去。张三起身与众人告辞,众人好像一下有了忙碌离开的借口,我鱼钓到了;我老婆叫我吃饭了;我该回家喂猪了;我和好友一起回家了;每个人找到了理由纷纷离去正如他们找到送鱼给张一的理由一样,各不相同。张一让人如欲春风的笑容慢慢看着他们的相继离去,下人接过两筐的鱼,收起工具站在一旁。他的两位妻子对他相视一笑,轻轻依偎在他怀里,露出幸福神色。两个孩子呆呆看着,夕阳照耀在三人身上,金色铺撒在大地上,静止的河流发着闪闪亮光,这幅画面永远定格在他们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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