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慢点啊。”一个身着青衣丫鬟打扮的姑娘急急的喊道。
前人驻步回首,是一十二三岁的俊俏公子,身穿一群青色窄口绣海棠衣袍,素面如玉,仪表不凡。
片刻那丫鬟便跟了上来,待走近,只见那翩翩少年郎伸手勾过那丫鬟的脖颈,凑近女子的耳边轻声说:“白茶,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在外面要叫我公子。”
白茶秀面微红,点头答是。她家殿下总喜欢无形中撩人。
“诶,白茶快看,胸口碎大石!”季芳华拉着白茶挤进人群,找到一空地观看,而后啧啧称奇,说道:“今儿个背着母亲出来果然是明智之举。”
“往年乞巧节也没见这般热闹,方我瞧见街上多了许多生面孔,像是...像是…”白茶一时语塞。
“是回纥人和段国人,想来是父亲的寿诞在即,回纥和段国遣使臣前来贺寿,他们的商人,小贩,艺者等也都进城来了。”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季芳华指着一处纸灯满悬之地。
“是灯谜吗,公子。”白茶瞧见满树挂着的纸灯上都题有长短不一的文字,想到大概是灯谜,只因距离尚远且光线太暗无法看清便不太确定。
季芳华拉着白茶走近,点了点头,说:“是也不全是,你看,还有对诗的呢。”
抬手翻动挂着的纸灯,突然看见一只印有灵鹿衔芝的四角方灯,出声读给白茶猜:“村后犹衔半边日,猜一字。”
“嗯…相?”
“不对。”旁边的老板摇了摇头,出声回答。
“那是什么啊?”白茶想了半天,未果,只得将目光投向季芳华,然而后者只是高深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瞧这位小公子气宇轩昂,定是满腹经纶,不如对对这后面的诗,对得好可以把灯带走,同样也可以买灯题诗。”老板对季芳华介绍到。
白茶扯了扯季芳华的衣袖,示意她看一盏八宝璎珞纹的塔灯。
“曾经沧海难为水,白茶,是我前日在学堂读过的那句呢。”
“除却巫山不是云。”季芳华听到白茶说出的下句,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淡笑。
“芳春柳摇染花香。”只听近处一人朗朗读出一句,一瞬间吸引吸引了众人目光。
“槐序蝉鸣入深巷。”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
“芳春柳摇染花香,槐序蝉鸣入深巷。对得好,对得好…”引得众人喝彩。
寻声望去是一公子立于白玉廊桥之上,身着羽扇豆蓝色长袍,下摆使金线绣如意云纹,随风漾起,影影绰绰。见其缓步而下,待走近,引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剑眉星目,俊美无涛,可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不可谖兮。
季芳华的眼睛亮了亮,细长的手指在精致的下颚上摸了摸,开口说:“公子好诗才,可愿对我一句?”
男子望向声音来处,是一女扮男装的姑娘,答:“请说。”
“我这丫鬟叫白茶,我便由此作一句,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季芳华说完望着那男子,心里的早已打好小算盘。
“苦茶折柳今相离…”
季芳华不禁暗笑,说:“公子前半句对得甚好,怎么不继续对下去?”
“姑娘才貌双全,是段某不才,就此请离。”说罢转身而去。
“原来是个姑娘,作甚的女扮男装?”
“生得甚是俊俏啊!”
“才情横溢,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姑娘年芳几许,家住何处,几口人…”
围观的人们聒聒噪噪,或赞叹,或替家中适龄后辈询问。
季芳华一时被堵在了此处,眼见那男子已经离去,便是连被揭穿的气都没来得及生,只得款款的向围观的人施了一礼,就急急忙忙的拨开人群,追上前面快看不见的那抹身影。
——
“你为何要揭穿我?”季芳华拉住男子的衣袖,心想:面料滑腻,定是富贵人家。
“那你为何调戏我?”男子反问到。
“我怎么调戏你了,公子可要说出来让我听听,可不能平白无故污蔑我。”季芳华开口。
“……”男子定定的望着季芳华,二人双目相对。
季芳华俏脸晕上微红,低着头道:“不说算了,好端端的看我干嘛。”
片刻,感觉身旁没有动静,抬头却见那人早已走远,“诶,你走也不说一声。”
——
“吃糖葫芦吗?我请你。”
“不必。”
“这家糖人也做的甚好,糖都是当天做的,甜度适中,你要吗?”
“不用。”
“你可是个好孩子!”季芳华撇撇嘴,不满的说。
“何意?”
“小时候母亲常常叮嘱我们,在外面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这样才是好孩子。没听过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我以为每个母亲都这么爱唠叨呢,你的娘亲不是这样的吗?”季芳华疑惑的问着身旁的人。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为了保护我已经不在了。”男子语调淡漠的说。
季芳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
“啊,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你家里是这样的情况…”季芳华踮着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豪气万丈的说:“没事,以后我当你娘亲给你唠叨,这汴良我罩着你,随你横行霸道。”
男子无奈的抬手扶额,也不忍心开口反驳眼前笑靥如花,信誓旦旦要给人做妈的女子。
——
“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季芳华回头望了一眼,“我感觉他跟了我们一路。”
“你多虑了。”面上是云淡风轻,心下却是一怔,问:“习过武?”
“嗯嗯,略通皮毛。”
“不错。”男子猜想她是谦虚,能一眼找出这人,定从小习武的。
季芳华听到他夸自己,有些害羞,目光游离的到处看。
“你丫鬟呢?”
“对哦,白茶呢?”季芳华回头望了望,“难不成是没有跟着钻出来?”
“段公子,我得去找我家丫鬟了,你若是有事托我帮忙便去城东清欢楼,跟掌柜的报我的名字他会帮你的。我叫季芳华。”
季芳华往白玉廊桥走去,几步便又转身,冲站在原地的男子喊到:“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段行止。”可惜声音太小,四周又过于吵闹,季芳华没有听见。他挥了挥手示意其离开。
段行止瞧着那女子,站在繁华大道中,身后是灯火阑珊,眼中是星辰璀璨,想起走过廊桥时的一眼,不由的笑了。
果然是一撇便是惊鸿,芳华乱了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