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阜堡西七里处,便有一座玉汤山,山中溪流乃是祖河通天河的分支,水源异常丰沛,植被茂盛,鸟兽群集,正是狩猎的好去处。
虽然把刘叔同和石峦峰都要到了自己的部曲,可是这两人,一个需要稳定神魂,一个需要静养肩伤,徐道轩索性利用职务之便,让他们在营地里好好休息,此次并未一同出行。
“陈雄、庞振、李二宝,你们各领一百人,沿东、南、北三侧进山,其余人随我从西侧走。把裤腿扎紧了,朴刀出鞘,小心脚下。另外,山林茂密,你们相互之间,距离不可以超过十步。彼此呼应,以风林火山为号,风为进,林为退,火为攻,山为止。无论收获如何,申时必须到此处集合!都听明白了吗?”
徐道轩如今指挥起部下,倒颇有条理,见众人轰然应诺,一挥手喝到:“风!”
众人立刻分为四股小队,一头扎进了玉汤山中,惊起了成群的飞鸟。
在山林之中,有时候危险未必来自虎豹豺狼,反而可能是潜伏在暗处,某个不起眼草丛中的毒蛇。
当然,危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相比起职业的士卒,乞活营中可谓是“人才”辈出,战斗力虽然弱了些,但是各行各业的人鱼龙混杂,有时意外收获也不少。
其中就有个叫彭三水的游方郎中,据其自述,祖上还曾在大内的太医阁里当过差,只是后来一辈不如一辈。
按说以他的医术,给地方乡绅富豪看个疑难杂症,银钱未必会少了。
可惜这老哥有个爱好,那就是无女不欢,赚点银子还没焐热,就全送青楼姑娘那去了。
这还不算完,谁家要是有个女病人,那可算是遭了殃,其间种种龌龊、难以言表。
然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后来到底是被人给捉了现行。
落了个鸡飞蛋打。
不但从此只能蹲着小解,还被送进了大牢。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这人的医术的确有些门道。
徐道轩为以后做准备,和他学了不少的经脉之道。
而且正好经常进山狩猎,还让他开了强身健体的方子,运气好时偶尔能凑齐药材,熬上一锅。
一来二去,莽牛劲进展颇为迅速,已经渐渐摸到了夔牛雷音的门槛。
众人在山中逐鹿捕兔,渐行渐深,回首顺着来路望去,入目所见已然尽是参天古木。
徐道轩一路跟着彭三水,听他讲解草药习性,深感获益匪浅。
不觉间日上中天,到了午时,见大家疲态显露,徐道轩便下令,顺着水声寻了处山溪,稍作休整。
刚才跟着彭三水辨认草药时,徐道轩还采到了几株椒麻香料,此时歇下来瞧着猎到的野山鸡,不由馋虫作祟。
可怜他穿越至今,就没怎么吃过好饭,此前狩猎时因为不熟悉,一直提心吊胆,也没有心情。
现在恰巧寻到了香料,有了机会,怎么忍心再亏待自己的肚子。
大伙听说军候要烤野味,立刻升起了篝火,除了两个猎户出身的士卒颇为担忧外,其他人倒积极地很。
其实猎户的担忧不无道理,在山里烤肉,忌讳颇多,比如容易引起山火、可能招来猛兽等等。
但是徐道轩也有盘算,山火之事多加小心就好,要是有猛兽撞来,反倒更好,他正愁这次没猎到大家伙呢。
两百号人在这,就算猛虎来了,也能给它收拾成小猫咪!
人多好办事,众人各司其职,有的负责警戒、有的负责清洗野味,一派热火朝天。
徐道轩则宝贝的拿出了椒麻,这种刚采摘的其实不太好做烧烤,不过徐道轩却另有妙计。
他寻了一块中间凹陷的岩石当碾台,直接把椒麻砸成了汁液,又刮了些行军所带的盐巴溶在里面,最后刷在清理好的野鸡表皮上,拿树枝串了用篝火一烤,立刻油脂四溢。
撕一块拿手里,只见得红皮白肉,香气腾腾;
吃一口在嘴中,端的是外酥里内,麻辣鲜香。
馋得周围士卒吸溜吸溜直咽口水,自己手里烤得这野味,和军候的一比,它咋就突然不香了呢?
徐道轩眯着眼,咀嚼着嘴里的烤肉,幸福的差点没哼哼出来。
天可怜见,一晃来异界大半年了,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这才叫生活啊!!!
“哨!”
众人正在大快朵颐之时,突然听见一声响亮的口哨。
这是在树上负责瞭望的士卒发出的,提醒众人有东西过来了。
徐道轩立刻扔掉手里的鸡骨头,在地上抓了把土,蹭了蹭手上的油,喊道:“合山!”
合为聚、山为止,按照营中约定的暗号,正是聚集防守之意。众士卒立刻抽刀出鞘,向着徐道轩聚拢。
徐道轩一跃而起,横刀于身侧,仔细观瞧。
就见得东南方向树木枝干摇曳,簌簌作响,显然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穿行。
“妈呀!妈呀!狗东西!你别跟着我了好不好?”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徐道轩只听见一个宛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遥遥传来,清脆悦耳中又透着一丝的惶急,好似风过银铃,回溪落涧。
这声音初闻尚远,待一句话说完,已到近前,显然速度极快。只听“唰”得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自树林间窜出。
凝神看时却见,那竟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野猪!
这野猪一人来长,半人多高,生得膘肥体壮,怕是有四五百斤。两只獠牙一尺来长,犹如弯刀立戟,横冲直撞间地动山摇,仿佛一座移动的小山。
众人看的心惊胆寒,任谁被碰一下,都免不得筋断骨折。
待到野猪“噗通”落下,站稳脚时再看,众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噎过去。
原来这野猪的背上,还骑了一个少女!
这少女看着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身缂[ke]丝弹墨的桃红色罗裙,头发左右梳成两个发髻,肉乎乎的小脸霞飞双颊,鼻尖沁出点点汗珠。此刻见到徐道轩等人,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了眨,粉嘟嘟的小嘴一翘说道:“我就说这山里怎么起了炊烟,果然有人!”
说着她一回头,只见一团赤红色的火焰正凌空漂浮着,尾随而来。
吓得她哎呀叫了声,连忙伸出白生生的小手,拍着身下的野猪,慌道:“狗东西你去找别人吧!我可不陪你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