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嫡母卫瑾遣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凌岚送来两套得体的衣裙与珠饰。
虽然平日里卫瑾并不待见她们这一房的人,这次毕竟是入宫觐见太后,不能失了孟府的体面与她这嫡母的颜面。
光看这孔雀蓝的海棠罗裙和绀紫色锦服绣着精致的桃花罗裙,就知道是极为上心的。
不过这发簪首饰就素雅了些,只有一支银色莲花簪和一支粉桃流苏步摇,还有一对青色玉坠。
想来卫瑾是不希望她在太后跟前越过嫡姐孟姝的。
不过未必盛装就能入得了南荣则的眼,宫中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少,也没见上一世哪位因为姿色出众,装扮华丽而得圣宠。
不知为何她朦朦胧胧记得,上一世入宫时,卫瑾并没有送来衣饰。
难不成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对这样的微末小事没有上过心。
又或者是今生入宫的日子提前了,有些人或事也发生了变化吗?
罢了罢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事情想得多了头疼。
她身边贴身侍候多年的婢女涟玉手很巧,不大一会儿就给她梳了一个灵蛇髻,顺手将卫瑾遣人送来的银色莲花簪别在了发间。
孟妧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既熟悉又陌生。
虽不是绝色之姿,国色天香,却也是位聘婷秀雅的佳人。
只需些许珠饰点缀,就已经楚楚动人。
已经回来一些日子了,天天看着这张年轻了近八岁的脸庞,她还是不大习惯。
许舒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房里,直到两手按在孟妧的肩上,她才发现有人立于身后。
孟妧双肩一颤,抬头见是母亲,这才放下了心。
许舒婉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替她梳了梳垂在腰间的长发,眉头深锁道:“妧儿,你今日就要入宫了。娘不是正房,只怕不能陪同妧儿一起。”
她伸手握住母亲冰凉的双手,微笑承诺着母亲:“母亲放心,在宫里我会小心应对。您别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许舒婉长叹了口气,美貌尚存的脸上尽显担忧:“这次太后让夫人携你和大小姐进宫,多半是想从你与大小姐里,选出其中一位纳给陛下做嫔妃。我的妧儿这么美,又蕙质兰心,真怕陛下一眼就看中了妧儿。”
孟妧听到母亲所言,怎么会不知道母亲的所忧,可为了安抚母亲,只好咧唇笑言:“娘,陛下深居宫廷,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怎么会看上女儿这种姿色的呢。女儿也就在母亲眼中,才会样样都好。娘,妧儿明白你的意思,宫里人心险恶,即使做了陛下的嫔妃,备受宠爱,有太后这位姑母护佑,难保他日不会被别人算计。娘,你且安心,妧儿一定会平安离宫的。”
许舒婉轻点了点头,说道:“母亲也希望妧儿可以避开这一次,等你兄长一举高中,可以令立府第时,为娘一定为妧儿选位天下间最好的男子做相公。”
孟妧抿唇苦笑,许久才答:“妧儿听娘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妧儿别无他求。”
亥时一刻,孟妧与卫瑾母女同乘一辆马车前往皇宫。
这一路上,卫瑾与精心装扮的孟姝有说有笑的,孟妧则靠坐在马车里,静静地望着沿途的风景。
这一路上她想了许多前世之事,心里感慨良多。
想她上一辈子,除了伤害过南荣盛,没有害过别人,最后却在冷宫里悲痛孤单地离开人世,真是可怜又可悲的一生。
她真的不知道该感叹上天的不公,还是该感慨上天对她太好,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