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又一种“遇见”
“欧阳，方案完善得很到位，正是我想要的，感谢！”
周一早上，欧阳昕刚到办公室，便收到了苏元平发来的微信。
“谢谢您的认可，很高兴能帮上忙。”欧阳昕回完信息后，如释重负地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耗费了两天时间的心血获得认可，欧阳昕自然心花怒放，可短暂的兴奋后她却依旧难以轻松。
这不，读书节的策划，八字的一撇还没开划呢，何况还是个有deadline的。
算算时间，今天要再不抓紧开动，恐怕就得掉链子了。
周一素来是工作日的多事之秋。例会、周报就占用大半时间，晚上要不加加班，策划案是很难排到日程上的，而写东西又是最需要心平气和的。
想到这，欧阳昕索性踏踏实实地做好了挑灯夜战的心理准备，除了开会汇报，就主要紧着处理各种琐碎事务，以免后两天因忙于策划而影响到其他同事的工作进度。
如此，这一天便在按部就班的节奏中临近了尾声。
差一刻六点，大家开始渐渐停下手头的工作，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欧阳昕也在埋头整理着文件、稿子什么的，还打算挑几本杂志带回家。
正收拾着，手机响了。
欧阳昕一看，竟然是已经“失联”好一阵子的杨小米来电。
“小米，你这段可好？怎么一声不吭地就玩失踪了，要不是上周去青松书店，都不知道你离职了呢。”欧阳昕一顿嗔怪，言语间却满是关切。
杨小米，原青松书店资深店员，欧阳昕因经常帮出版社的朋友在那张罗讲座，与她联系较多而日渐熟悉，往来多后发现彼此性情相投，便也成了交情不错的朋友。
“哎呀，欧阳不好意思啊，没提前告诉你离职的事……还有，我挺好的！辞职给自己放大假了，现在口袋瘪了，又重操就业了，而且，这次我还成功地应聘上店长啰……”电话里，杨小米兴奋不已地絮叨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欢快。
“恭喜恭喜！杨店长！”欧阳昕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地祝贺道。
“嗨，店长不好当哟！不怕你笑话，我给你电话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我入职的这家书店是正在做开张准备，装修设施什么的绝对是本地一流，可那新崭崭的感觉，总有那么点儿疏离感……嗯，怎么说呢？就是作为一家贩卖文化产品的书店，总觉得缺那么点灵魂的感觉……总之，你应该懂的，所以，请你来给当当参谋，出出主意！”
“小米，当了店长果然不一样了，头头是道。你发定位给我，我一会下班过去看看，当然，主要还是看你噢。”欧阳昕爽快地一口应允，也不管不顾自己今晚得昏天暗地地忙到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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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米供职的这家书店，地理位置相当优越，毗邻一座供附近居民休闲散步的绿地公园，又位于一号线、四号线和六号线地铁线交汇的枢纽站附近。
因此，欧阳昕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地方。
一幢四方周正的三层建筑，外观看着稀松平常，然而，欧阳昕一进到店里，就立马没矜持住。
“哇塞，小米啊，你们老板是何方大款呀！这装修也太下血本了吧！这是玩书店呢？玩书店呢？还是办书店呢……”
的确，那种往往只在大商场、剧院或博物馆才会亮相、造价不菲的凌空高悬水晶装饰，突然意外地在一家书店里遭遇，太让人措眼不及了。
“哎哟喂，这就是所谓的贫穷限制了想象么？”
欧阳昕神情专注，有些发呆地盯着这组由无数迷你书本及文房四宝造型构成、透着五彩晶莹的装饰品，喃喃自语，“若以书价换算，这玩意恐怕能把店里的书全都给盘下也不止吧……”
“欧阳，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小本经营的大手笔？……”
杨小米笑眯眯地看着欧阳昕，指了指那些还未完全拆封的家具，幽幽慨叹，“我们老板可讲究了，书架桌椅什么的，用的都是上好的实木料，据说还是找了什么知名设计师专门设计订做的呢。我呀，压根没敢细算，得卖多少本书才能把这装修的本给挣回来呢，压力山大……”
“小米呀，你这话说的相当有持家经营的店长范！真为你高兴，这些年一直在这一行里摸爬滚打的，总算熬出头了！”欧阳昕一脸欣慰，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道。
“欧阳，谢谢你！接下来，就由小米店长引领欧阳编辑参观一下吧。”小米嘿嘿一笑，微微躬身。
“那就有劳店长大人啰。”欧阳昕也十分默契地颔首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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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正中央悬挂水晶装饰的下方，排列着呈环状的、台面高低错落为两层的八个半圆展示柜。
“这个大圈圈，用于分类陈列一些热销长销书，读者一进门最先注意到的就是它们。”杨小米介绍道。
“整个大厅四四方方的，唯独这一块是圆状的，似乎有那么点天儿圆地方的意思喔。”欧阳昕左右瞧了好一会，忽然若有所思道。
“嗯，也许吧。此外，我还觉得有点儿像大水珠呢……”杨小米点点头表示认可，接着又指着服务台、水吧台和小舞台等区域，补充道，“瞧，这里是个半圆，那儿也是如此，所以，或许理解为象征阅读就犹如润物细无声的水珠那般也未尝不可……”
“嗯，小米你这解读不仅贴切，而且还有趣有韵味。”欧阳昕又将这这几处区域来回瞧个仔细后，不由抿唇会意地笑了笑。
“欧阳，你看，有高大落地窗的这面呢会辟为读者阅读区，大致能放下六套两人位的桌椅，到时还会配上阅读台灯，我们老板连这都考虑到了，是不是很够意思。”
顺着指引，欧阳昕抬头望去，视野顿时开阔清朗。
原来，这地儿不仅光线充足，最为妙趣的是，窗外公园的青葱绿水也宛若天成地嵌入了书店——好一幅绝佳的风景装饰画！
“哇，哇……阳光灿烂的时候，吹着空调还晒着暖阳，来杯咖啡，再加块甜点，不要太享受了！”
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欧阳昕满眼透着遐想和陶醉，忍不住晃着杨小米的双臂，激动地嚷嚷起来，“你们营业了，我一定要在这赖一下午！”
“好好好，热烈欢迎，到时来之前给我个信，好把座给你留好。”
“一言为定！哦，对了，小米，算上副本的话，店里能陈列的图书总数大概多少呢？”
“二楼装修好后，摆放书的面积会增大许多，虽然老板并不主张铺天盖地汗牛充栋，但怎么着也得上十万多的量，才撑得起一家书店吧。”
杨小米思忖片刻后，一板一眼地道，“关于这一点，我可是很认真地跟他商讨过的，他也是认可的。”
“说的极是。”
“欧阳，你再看看这。”这时，杨小米轻轻拍了拍欧阳昕的肩膀，将她的视线引向了与落地窗正对着的另一面。
整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倚墙而立，书架顶上的天花板饰以镜面，架子上密密麻麻的图书一经倒映，视觉上给人以一种书海无涯的丰饶，令人神往。
“欧阳，你有没有留意到，别的地儿还都没怎么捯饬，独独这一大排书架塞得满满当当的？”杨小米突然冲欧阳昕调皮眨了眨眼睛，脸颊浮现出一抹颇为自得又略带狡黠的笑容。
欧阳昕一时不明就里，愣住了。
接着，在杨小米的提示下，她又扫了眼大水珠等区域后，很快便醍醐灌顶地开窍了。
“我懂了！”欧阳昕乐呵呵的，雀跃起来，随后，徐徐念道，“博尔赫斯说……”
杨小米会心一笑，也跟着念道，“如果有天堂……”
“应该是图书馆的样子！”
末了一句，两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然后兴高采烈地拥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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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轩啊，你那么忙，还让你特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雯姨，您客气了，应该的。”俞子轩微微一笑颔首道。
“你妈要是也在，我们俩一起吃饭喝茶聊天，有你跟小朗两个大帅哥作陪，该多好啊！”霍淑雯面带憧憬，不无遗憾地说道。
“嗯。”俞子轩轻轻地应了一声。
“来，子轩你坐。我刚给你点了杯蓝山咖啡。你妈特地交代的，说你呀最爱喝蓝山了，以前还特地跑去牙买加品尝呢……”霍淑雯笑容满面，洋溢着一种母性的光辉，那絮叨的情形倒有点像是在说自家儿子。
“谢谢雯姨，让您费心了。”
霍淑雯是俞子轩母亲洛佳瑶的闺蜜，自高中开始，俩人就亲密得跟一个人似的，无话不谈，分享喜怒哀乐，相互扶持。加之，两人后来所嫁的夫家又是本城的商业巨贾，在洛佳瑶出国前，二人的交集始终如初，往来密切。
俞子轩年幼的时候，洛佳瑶时常带着他与霍淑雯一起聚会，叶明珍对他也一直疼爱有加。
故而，在霍淑雯面前，他虽然言语依旧不多，却自然而然地敛起了惯有的凌厉清冷，反而还显得有几分腼腆了。
前阵子，霍淑雯刚去美国探望了洛佳瑶，洛佳瑶拜托她给俞子轩带了份礼物，因此才有了这次会面。
当然，霍淑雯还藏了点小私心，她同时还把自己的儿子顾佑朗给叫上了。
顾家的生意虽然不逊于俞家，顾佑朗在国外也是主修商科的，可他毕竟刚回国，很多情况不了解，俞子轩在生意场上又这么出色，因此，霍淑雯非常希望能借这个机会，让两人认识一下，也好请俞子轩以后给顾佑朗一些指点和关照，好让他尽快顺利地接手家里的生意。
“咖啡的味道可还好？”霍淑雯笑眯眯地看着俞子轩，问道。
“很好。”俞子轩轻轻地小啜了一口，唇角一弯。
“看来我家小朗的推荐还是很有水准的，一会你们见了，想必还是会有些共同话题的。”
一听俞子轩说好，霍淑雯顿时兴奋了起来，接着，她又稍显激动地回忆起俞子轩和顾佑朗小时候的一些情形，“对了，子轩，你还记得你们俩小时候见面的情形么？可不安分了，四处疯跑乱叫，要好的时候是哥们，互相看不顺眼时也没少掐架……”
那会毕竟年纪小，而洛佳瑶当年出国后，俞子轩自然便与霍淑雯没了往来。对于顾佑朗，俞子轩的记忆自是早已模糊。
小男孩在一块若不打打闹闹，恐怕也没有比这更融洽的相处方式了吧。
想到这点，俞子轩忍不住嗤鼻一笑，低下头来。
“哎，要不是佳瑶出去得早，你们俩恐怕早就成为好朋友了，不过，现在重新认识也不迟。”霍淑雯拍着胸脯，笑呵呵地道，小朗的性格随我，热情开朗，活泼好动，好打交道的……”
“铃铃铃……”
霍淑雯正说到兴头上，突然被顾佑朗的来电打断了。
“妈……”
“哎，小朗，你到哪了？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见人影？”霍淑雯接起电话后，就劈头盖脸地先来一顿数落，“你呀，怎么好意思让你妈我，还有子轩等你呢？人家也是百忙之中抽空出来的……”
“妈，我不在，你不是正好跟你那干儿子好好叙叙旧么？而且，我是真有事走不开，我那店还赶着吉时开业呢，咱可是说好了，书店不开张我是不会去公司上班的……”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油腔滑调却又理直气壮的。
“你这哪来的歪理？谁答应你的，别赖我头上，好找理由放我的鸽子……”霍淑雯一听，两眼不由一瞪，顿时急了，也随即抬高了嗓门。
“妈，咖啡那位要是觉得还可以，我的任务就算光荣完成了！我先忙了，bye……”电话那头笑嘻嘻地说完便挂掉了。
“哎，喂，喂，小朗，顾佑朗……”
其实，来之前，俞子轩就已料到顾佑朗是不会出现的。
当然，他也根本无所谓这家伙出现与否。他今天只是冲着母亲给自己的礼物来的。
因而，霍淑雯与顾佑朗这通不欢而散的电话，俞子轩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淡定自若，悠哉地享受着那杯蓝山咖啡。
“子轩啊，实在不好意思，小朗他临时有要紧的事要办，来不了啦……”霍淑雯放下手机后，有些讪讪地说道。
“没关系的，咖啡很不错。”俞子轩淡淡地道。
“噢，对了，唠叨了这半天，我都差点忘了正事了……”这时，霍淑雯突然猛地扣了扣脑门，然后微笑着，一脸郑重地将一个精致手拎袋递给俞子轩，“这是你妈给你的礼物，你肯定知道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
“雯姨，谢谢您。”
接过礼物，俞子轩心里忽然情不自禁地涌起一股热潮。
他知道，这没什么份量的礼盒，承载着的是万里重洋外母亲对自己的满满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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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你知道吗？我到这面试时，一进到这，就被书店的布局深深吸引了，而且，我尤其喜欢那一排大书架，虽然，它只不过是天堂的一个小角落……”
刚才一番激动过后，杨小米仍旧意犹未尽，摇头晃脑，叽里呱啦地跟欧阳昕分享自己应聘这家书店的经过，“欧阳，告诉你啊，我当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留在这家书店工作……
听到这，欧阳昕莞尔一笑，体贴地将矿泉水瓶盖拧开后，递给了杨小米，“别着急，慢点儿说，先喝口水。”
“嗯嗯……”杨小米接过矿泉水瓶，仰头咕噜咕噜喝喝了一大口。
“还有，还有，特别难得的是，你别看我们老板这么大手笔的搞装修，但他也绝不是那种只纯粹玩情怀的人，还是想踏实把书店开好，把书卖起来，把文化活动办起来的，虽然他很年轻，而且看样子还真是很有钱……”
杨小米滔滔不绝地说着，欧阳昕一直面带笑容，安静认真地聆听。
“我们那天聊的很投入，交流了许多关于书店经营的思路。老板觉得很不错，原本我只是来应聘小店员的，结果他当即拍板定了由我担任店长……”
“小米啊，祝贺你，为自己赢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实践理想的平台！加油！”看着杨小米无比容光焕发地讲述着这些，欧阳昕心里真的特别欣慰。
“欧阳，谢谢你！”杨小米一脸动容地看着欧阳昕，“那以后，就拜托欧阳编辑老师继续支持啦！”
“必须的！”欧阳昕满眼含笑，坚定地点了点头。
“铃铃铃……”
“欧阳，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老板好，请问有什么指示么？”
“小米，你这会在店里吗？”
“在的，你是要过来吗？”
……
“欧阳，老板一会要过来找我谈书店布置和开业的事，今晚就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挂掉电话，杨小米撅着嘴，眉头微蹙，遗憾地说道。
“没关系的啦，眼下张罗书店开张的事最重要，咱俩改天再约。”欧阳昕轻抚着杨小米，宽慰她道。
“嗯，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讲，许多想法跟你商讨呢……”
“等你忙过这阵，咱俩约饭时聊个痛快。”
“好的，欧阳你真是太好了！对了，到时你选地儿，我买单，你最会找吃的了……”
“好，没问题！”
……
“小米，你们书店叫什么名呢？”走出大门，再次看到那块被布给遮住的牌匾时，欧阳昕忍不住问道。
“Touch，遇见。”杨小米下巴朝上扬了扬，笑了笑道，“是不是特别简单，好记？”
“嗯……”欧阳昕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她再次望向那块匾额时，双目炯炯，慢慢地露出了一抹动人的心领神会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