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你......是在低头罚站吗?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正被李管家惩罚?
若真如此,尽管告诉我,只要不是什么大错,有我替你担着。”正午的阳光下,一位蓝衣长袍,眉目如画的公子带着和煦的笑容,走到少年身前。
听到声音,少年像是被电流击中,身形一阵颤抖,半响,他大梦初醒般,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忍着阳光的刺痛,向前望去,
几米外,一位玉面公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此人少年认识,名为宁然,乃是宁家的嫡公子。
回过神来,名为叶城的少年,急忙把手中的酒葫芦藏在身后,随后抬头露出笑容。
“回禀公子,我刚刚劈柴劈累了,正站着休息,我不是王六,赵五,不会去厨房偷吃,就算真的馋嘴,也不会蠢到被李管家抓住。”
叶城的印象里,宁然为人宽和,对府中下人从不打骂,甚至对一些年长的佣人颇为谦和,所以他才敢这样说话。
“私底下,不用这么规矩,叫我名字即可,走,和我出去一趟,看看我如何办事,这对你今后有帮助。”宁然拍了拍叶诚肩头,轻声交代。
“不用担心,那些柴火,对我而言,也就一句话的事,回来后,有的是人抢着帮你做,李管家那,我已交代过,绝对不会扣你工钱。”
眼见叶城不说话,只是偏头看着一旁的柴火,宁然笑了笑,抱着双手,满脸自信。
“感谢公子看得起我,但自己的事自己做,平白无故推给别人,终归不太好,而且我这人笨手笨脚,跟在后面,只会碍事,还请公子找别人吧!”
叶城平静地拒绝,说完,立刻低下头去,意思不言而喻。
“这几年,是说你为人老实,还是说你脑袋瓜子比别人转的慢呢?平常我外出办事,和你一起砍柴搬砖的那几人,哪个不是鞍前马后地跟着!也就你,只愿老老实实地做些粗活累活。
人本分点是好事,但也得有上进心!一辈子待在柴火堆里,能学到什么!”吃了软钉子,宁然面色多少有些难看。
按理来说,在别人家干活,吃这碗饭,这些公子要叶城做什么,充其量就一句话的事,哪来这么多废话!但叶城仗着宁然脾气好,玩起了太极。
过了会,眼见叶城依旧跟傻了似的,恭敬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宁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为所动,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待宁然走远后,晴朗的日光下,叶城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手中的酒葫芦,又望着地上清澈的阳光,喃喃自语:“人居然能站着睡觉!还好没被李管事逮到,不然这个月可白干了!”
古语云:“人之性情,尝酒方现。”酒这玩意常常和梦绑在一起,人喝醉了就会想睡觉,睡着睡着就会遇到各种梦。
上班时,叶城偷偷来了两口,本想提提神,哪知道提着提着,神智直接没了!对他而言,若是寻常的酒,自然不是事,想当年,夜宵摊上,酒海小白龙的外号岂是浪得虚名!
但这酒叫知梦酒,是叶城从小神通那弄来的,属于那种市场上见不到的酒,小神童说过,这酒能感观世事,预知未来。
听说这酒这么厉害,叶城不信,本着实践的原则,好说歹说,总算用一堆卤肉把这酒换来了。
梦里遇见的女孩,古灵精怪,顽皮可爱,一想到她对自己耍赖撒娇的模样,叶城的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然而,扪心自问,这辈子,他哪能有那个福气!梦中,就女孩看着他时,那随和真诚的模样,至少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现实中,他若真的有,也不会单身到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得出结论,这酒纯属胡扯!预知,预知,预知个屁!
只可惜这梦太短了,没能让他多玩一会!好歹让他知道梦里的自己挂没挂吧!而且,最后那女孩的关心确实让叶城心头一暖。
对于之后的梦,他没心思回想,因为那和现实太像了,一想就冒火!”
“可以,这酒确实够味!”望着手中的酒葫芦,叶城双眼放光,啧啧赞叹,他只喝了一口,就整整做了两场大梦,要是整葫芦喝下去,那岂不是得睡上七天七夜!
仔细回想,梦里那感觉,太真实了!饭局上,他真的差点没忍住,直接骂出声,纵然你是好意,但吃饭归吃饭,你凭什么教训我!我不需要人教!
话说这知梦酒到底是怎么酿出来的?这么给力!不行,一定要把酿法套出来,今后去外面开间医馆,专治失眠......
就在叶城磨着牙齿,思索计策时,眼角的余光刚好瞥到脚旁那堆成小山的柴火,好了,别想了,既然梦醒了,就老老实实干活,再磨蹭下去,这些活计只能推到明天了。
要明天再这个状态,又得推到后天,等到月底,记账的时候,被找出毛病,这个月的工钱多半只剩三分之一,至于那三分之二,不用想,肯定是跑李管事包里去了,辛辛苦苦赚的钱可不能便宜狗!
一想到那留着八字胡,性格奸猾的李管事,叶城的拳头不禁阵阵发痒!罢了,既然是人,就没必要和钱过不去,就算真的不爽,也得先让肚子饱饱。
若非这层考虑,他早一拳甩在管事脸上,拍拍屁股,“爷不干了!”
将酒葫芦别在腰间,叶城搓了搓手,捡起地上的斧子,开始上班,劈着,劈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瞳中波光闪烁。
宁然说的确实有道理,像他们这种下人,本就该和府中公子多多接触,而帮公子们办事,自然是最好的接近方式。
这就是笔投资,若机缘得当,所跟随的人今后继承大统,掌管全府,那曾经的下人很有可能摇身一变,青云直上,直接成为府院管事。
等有了地位,府中那些妹妹,只要去追,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道理归道理,叶城也有别的考虑,首先,宁然没说去哪里,万一遇到什么麻烦,以其实力和身份。大可以闪身走人,而来不及跑路的叶城,只能等着挨揍。
带你历练是一回事,而护着你又是另一回事,赵七李八上次和二公子出门,被抬回来后,已被揍成猪头,那个脸肿的......典型地便宜没捞到,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这些少爷平日的消遣玩法,上到皇亲贵胄,下到贩夫走卒,早已耳熟能详,什么高山论剑,花楼比酒,赏月问道......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
既然身在其中,就注定无法置身事外,要是真发生冲突,别人看在宁家的面上,不敢伤宁然,而叶城就算了。考虑到宁然心胸宽广,为人好说话,把握这点,一番权衡后,叶城委婉拒绝。
三个小时后,叶城大汗淋漓地放下斧头,大口大口地喘气,以他凝尘二段的实力,挥舞着四十斤重的石斧,将整整四十捆,足有大腿粗细的木材,砍成细片,已是极限!
要不是靠尘息,不断提供力量补给,他最多只能抗一个小时,虽然尽力了,但今天的柴火还剩一小堆,以叶城的性子,既然要做就一次性做完,他不想放着最后一点活计来恶心自己。
尘息,又被称为天地灵气,是九轩大陆上一种特别的力量,传闻上古时期,困于自身肉体的渺小,为了对抗远古异种,人类只得通过某种方式,从天地间借用力量。
这些力量有很多种,如火炎,强水,疾风,暴雷,冻冰......它们隐藏在天地间,似线似缕,飘忽不定,若念若尘,久而久之,便有了尘息的称呼。
当远古先贤战胜魔种后,惊讶地发现,这种存在不但可以提升自己的速度,力量,防御,还可免疫一切疾病。脱胎换骨,延长寿元。
传说,曾有不世之才通过尘息修炼,悟天地造化,借乾坤之机,于天同极,于地同根,至为永恒!
后来,经过无数前辈的修炼和探索,尘息形成了自身的天梯榜,分为凝尘,真尘,狂玄,轩影,无愁,轮极,化意,龙醒,合为八阶,每一阶又分为十级。
由此观之,尘息的产生源于生存这一永恒命题,后面才发展为对天地之力的思考和探索,归根到底,世间物种千万,唯有最强者才能决定资源的归属,获得最强的生存权!
如果有本事,谁又愿意在这浪费时间了!叶城站了一会,狠狠踹了一脚地面,咬紧牙关,从体内强行榨出力气,继续劈柴。
以前,私塾里,遇到同学矛盾,先生教训叶城,“他打你是他的不对,但你还手就是你的不对了。”
然后叶城给先生展示了何为前者的不对,很快,有样学样,先生也生动地为叶城展示了何为后者的不对......
“你不说我不对吗!那你为什么还手啊!”在叶城的怒吼声中,他被父亲强行按着脑袋,低着头,向先生道歉,即使如此,依旧提前毕业......
之后,连考两次会试,全当旅游,最后,叶城只能在父亲的安排下,做了这么个杂活。
每天花费大半时间,赚钱养活自己,钱少活累,若完不成繁重的任务,还得被克扣工钱。
最开始,叶城体力不行,吃了许多闷亏,帮别人白白打工,但随着每天的锻炼,体力渐渐上去后,那精明的李管事也不好再找茬。
“完工!”半小时后,叶城兴奋地将斧头丢在一边,随后坐在地上,取出身后的宝贝,宠溺地看着。
很快,他将塞子打开,不断舔着瓶口,模样极为垂诞,但鉴于先前的教训,怕再次睡着,叶城只得深吸气,立刻起身,舒展双手,以此转移注意力。
过了一会,看着霞云遍布的天空,望着绚丽的夕阳,他眼中闪过一抹落寞,我这辈子.....不会就这样了吧!
“喂,你耳朵聋了吗?我特么问你话呢!看到宁然那崽种吗?”夕阳下,就在叶城望着黄昏,思考人生时,半空中。一颗拇指粗细的石粒,刁钻地飞向他的脑门。
听到暴躁话音,叶城心头一震,刚想转头,耳边已响起瑟瑟风声。
他本想立刻做出闪避,但意识到声音的主人,只得牙关一咬,双脚一个趔趄,像是腿抽筋了,侧身倾斜,摔倒在地,就在趴下的瞬间,那枚石子刚好从他头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