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润在雨中的树林,平添了几分缥缈感,林希起初还能带着些惬意赏雨,接着情况就不对劲了,在暴雨的持续洗礼下,能见度急剧下降,那些从天而降的鸟一头扎进雨幕,继而便失踪了,倒是有许多避雨的蛇虫在他跟前乱窜。
地面积水渐起,树木丛草也挂满了水珠。林希见状正想施展水视野,周围突然有扇动翅膀的破空声响起,一道黑影破开雨幕,从天空中笔直“坠落”,在即将碰撞地面之际,张开翅膀以一个轻巧的回旋卸去冲力,地面的水洼被分开,一只雄奇的鸟降落了:它的头顶至尾部均为蓝灰色,收拢的翅膀覆盖有淡灰色的羽毛,黄色的利爪深深抓进地里,顾盼之间,威风凛凛。林希两眼“放光”,他用炽热的眼神打量着这只如利箭般闯进他视野的异鸟,就是你了!林希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准了它,送上门来的“猎物”,还有着如此高超的飞行技巧,这要是错过,可就要挨雷劈了。
正好此时,一阵雷鸣响彻天际,林希心中一跳,这鸟要是被惊走,那可就不妙了。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它屹立在雨中丝毫不躲,甚至高高昂起了头,直视着漫天的雷雨。黑黢黢的林间成了它的背景板,大雨泼墨其中。电光划破雨幕,映照出它波澜不惊的身影,也映照出一滴奋力往前滚动的水珠。在雨水的掩护下,林希肆无忌惮地“奔跑”着,很快来到了异鸟的身前。没有任何耽搁,林希立马就发动了“摹魂”,开玩笑,谁知道这鸟还愿意被雨淋多久,自然是能多快就多快了。“摹魂”的波动笼罩了它,林希总算能松口气了,但下一刻,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来回转动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做贼心虚的林希保持着绝对的静止,打算等它离开后再尝试变形。
可这鸟带给林希的“惊喜”还远不止如此。它歪着脑袋安静了一会,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完了,这傻鸟该不是被雨淋坏了吧,哪有在雨中休息的……林希的吐槽被一个犀利的眼神堵了回去。他口中的“傻鸟”正用乌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林希只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如果他还有的话。
它在看什么,它能看到我?
林希心虚地和这鸟对视着,大眼瞪小眼。
完了!它真的能看到我!
早已免疫眩晕的林希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自他变成水后,第一次被如此明目张胆地打量着,更甚于“老祖宗”那一次。这鸟到底是什么怪物!林希在心里呐喊着,在震惊之余,他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变成水后的林希宛如被世界抛弃,除了某条怪鱼曾经短暂地做过他“同伴”之外,他到哪里都是“孤身一水”。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时间久了,总是会怀念他人的陪伴,就算是鸟也好,至少不用再自言自语了。林希忘了他无法说话这事,哪怕有了同伴,他还是只能在心里啰嗦。
就在林希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鸟先有了动作,它俯下脑袋,用黑色的嘴尖凑近林希。看得林希一阵郁闷,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吗,这鸟其实两眼空空,它只是在找水喝罢了。恼羞成怒的林希暗暗调动起魂力,只要这鸟敢张嘴,自己一定让它和地面负距离接触。也许是林希的威胁奏效了,那鸟只是用嘴尖蹭了蹭林希,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这下轮到林希纠结了,是继续装死,还是勇敢做出回应。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如今保命能力颇强的他,不至于害怕一只鸟,虽然这鸟怎么看也不像是凡鸟。他不确定这样暴露自己的存在,会给今后的冒险带来多大的变数,作为慵懒派的一员,林希向来不喜欢多变的生活,他恨不得在规划好的小天地里自娱自乐一辈子。只是命运无常,他被未知的隐秘推动着,过上了“无比精彩”的日子。
实际上,林希的纠结是毫无意义的,不管他有没有动弹,那鸟就像认准了他一般,这会已经绕着他开始蹦蹦跳跳了。场面一时有些诡异:瓢泼大雨,阴暗树林,抽疯怪鸟,滚动的水……是的,既然已经被发现,林希索性就破罐破摔,开始主动进行“亲切友好”的互动。在他动起来的一瞬间,这鸟就像被一拳击中似的,踉跄着倒飞起来,这下攻守易位,轮到林希撵着它跑了:瓢泼大雨,阴暗树林,追击的水,逃跑的鸟……
“打闹”了一阵后,林希才想起来正事。雨也渐渐小了,也是时候该试试变形了,没有理会停在树上偷瞄的怪鸟,林希沉下心神开始变形。一阵荧光闪过,他还来不及感受身体,耳边就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怪鸟正盘旋在树顶,发出一阵阵怪叫。虽然林希听不懂鸟语,但凭着直觉,也能感受出它声音里的震骇与惊悚。就当是它在欢迎自己吧,有了新身体的林希哪还有空安抚受惊的鸟,他迫切地想冲上云霄,实现憧憬已久的飞天梦。但雨还在下,林希稍微活动了下,发现这具身体并不存在啥免疫雨水的能力,敢情那只鸟纯粹是靠着毅力站在雨中摆酷的吗,果然是傻鸟啊……才淋了一会雨,林希就感到身体逐渐变得沉重起来,他赶紧躲到树下,一脸幽怨地盯着依然在盘旋的鸟。难道变形还存在什么漏洞吗,凭什么同样的身体,这只鸟就可以在雨中乱飞。
林希盯着看了一会,视野突然就拉近了,他没有发动任何能力,是这具身体给他的惊喜。在近距离的观察下,怪鸟飞行的秘密暴露在他眼前:雨水一视同仁地落在它身上,只是由于它在高速而轻微地震动着,所以沾在它身上的雨水都被甩走,丝毫不能影响到它的飞行速度。
这样不累吗,疑惑的林希也学着它的样子起飞,翅膀挥动之间,化身飞鸟的他离地而起,刺穿空气,撞破雨幕,直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