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重游,万般思绪涌上心头,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林希发现这里和之前的黑暗之地,还是有许多差别的。同样是一片黑暗,林希却能感知到这里的黑暗里蕴含着某种情绪,不像先前那个该死的地方,不管他如何感受,都是一片虚无。
最大的区别是,在这片黑暗里,林希只是一道没有形体的魂念,随时可以撤回原身体。确保退路通畅后,林希没有贸然开口,他决定先摸清这里的构造,他总有种直觉,这里和黑暗之地也许存在着某些关联。
理论上,魂念的速度取决于魂力的掌控程度。原本林希的水平只是马马虎虎,勉强够用,但自从石刻住进脑袋之后,林希只觉得自己脱胎换骨,魂力的驭使得心应手,几乎是心有所动,魂力便至。故而如今的他,只花了很短的时间,便丈量出了这里的大小,并且一头撞在了黑暗的边际上。
嗡!林希的魂念东倒西歪,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可是不到一会,他就恢复了正常。林希对此有些错愕,自己的恢复速度什么时候这么惊人了。明明是自己的灵魂,他这个主人却有些一问三不知。别说是世界的秘密了,自己身上的秘密都够林希喝一壶的了。
通过魂念的反馈,林希发现这里是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长宽高皆是百米,与先前无边无际的黑暗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但有一点相似,这片空间也是空无一物,只有淡淡的情绪在弥漫着,林希仔细感受后,终于确定这里真的是飞灰的意识空间了。
因为那股情绪是无聊……想起飞灰那副恨不得立刻冲出山谷的表现,林希断定自己并没有误入什么奇怪的地方,这里确实是“救命恩鸟”的地盘。他试探性地开口说道:“坐在你背上的是谁?”
抛开飞灰诡异的身体强度不谈,这个问题就是林希最好奇的问题了。飞灰到底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一滴成精的水吗?过了一会,并没有等来答复,林希又加大了魂念的回响,打个比方,他几乎是在扯着嗓子朝四面八方喊话了。
正看着远处发呆的飞灰,突然觉得脑袋被重击了一下,一阵猛烈的眩晕扩散开,它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翅膀哆嗦着,摇摇晃晃地从天而降。林希的本体被惊扰,他下意识地收回魂念,就看到飞灰失去了平衡,开始对着地面“被迫俯冲”。见惯了大场面的林希,心里非但不慌,甚至还抽空抱怨了一下飞灰糟糕的飞行技术,也不想想是哪个闯祸精惹出来的乱子。
与地面负距离接触,早就是这一鸟一水的家常便饭了。以飞灰夸张到极致的身体强度,这么一点高度,连给它挠痒的资格都没有。故而林希十分放心地左右张望起来,他看到了被吸引过来的白落,估计是又迷路了,也难怪,这家伙居然相信一只鸟的指路,这智商想不迷路都难。
噗的一声,头晕目眩的飞灰猛地砸到了地面之上,但是传来的声音却有些奇怪。不是砰的一声巨响,而是像陷进地里的声音,林希盯着坠落的地面,这些看似坚硬的黑土块,其实软趴趴的吗?坠落的冲击力已经散去,可飞灰的身体依旧在缓慢地下沉,该不是把地面砸穿了吧?林希扫了扫飞灰的身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做的,随随便便就破坏了地貌,尽墨山谷的面子都被它扫干净了。
有奇怪的声音响起,石头滚落,地面下陷,在林希怪异的眼神里,飞灰的身体再一次坠落,这一次直奔着地底而去。飞灰总算是恢复了神志,它一睁眼,就感受到急剧坠落的重压,视野的能见度为零,空气里也满是泥土的腥味。
唳!唳!飞灰惊慌的叫声响起,对一只鸟来说,被“活埋”确实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比起它而言,林希就要镇定得多了,他不慌不忙地连通飞灰的意识空间。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不再大喊大叫,开始轻柔地安抚它,效果颇为显著,飞灰紧张的情绪渐渐舒缓,不再用翅膀扑腾着坑壁。在林希的指导下,飞灰收拢了翅膀,摆出乖巧的姿势,活脱脱是在安静“等死”的样子。这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保准以为林希是在教唆飞灰轻生。飞灰也是心大,突然在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它居然照单全收了,一点也不带怀疑的。
让飞灰安静下来之后,林希才有空观察起四周。他意识到这里并不是飞灰砸穿的,而是原本就存在的一个深度惊人的坑洞。从掉落到现在,也过去了数分钟之久,但飞灰居然还在下落!已经可以用深不见底来形容这里了,周围的坑壁光滑,没有人为的打磨痕迹,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从下落的这段距离来看,深坑的直径始终保持一致,这不合常理的发现让林希陷入了深思。
他有一个更加不合常理的推测:一个巍峨可怖的巨人,手持巨棍刺入大地,这才捅出了如此惊悚的深坑。一时间,林希被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所折服,这个世界已经给了他太多的震撼,再多一个巨人,林希也不会觉得有多离谱。真正离谱的是他们都掉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触底!
诡异的深坑里,飞灰的眼神呆滞,它早已尝试过起飞,可这个地方似乎剥夺了它的飞行能力,不管它如何振翅,身体依旧不管不顾地在下落。这也是它听从脑海里声音的原因,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个温和冷静的声音很有感染力,让自己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不再慌乱之后,飞灰才猛然记起自己根本摔不死,那还怕什么呢?于是它更加放松,甚至开始发呆起来……
而这时,被飞灰所依赖的、冷静的林希早已失去了冷静。假如只是单纯的坠落,他根本就不怕,但这明显不是。因为林希发现了——掉下深坑这么久之后,飞灰的坠落速度居然没有在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