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初入“猎圈”的新人，当赵菲拿着匕首快到接触到野狼的皮毛时，她退缩了，放下匕首，迈着灵巧的步伐将一只只死去的野狼捡回到木屋，看着父亲那娴熟的刀法，她吐了！
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看着野狼活生生地被剥离，她真的受不了。
赵父笑着摇摇头，因为赶时间，他也就是匆匆将皮毛剔除下来，饶是他刀功精湛，刀法过硬，也是花了将近半小时，这还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野狼的身体越来越熟悉。
幸好夏天的天黑得比较晚，简单地清理了两只狼的内脏，赵菲和父亲带着狼肉和狼皮踏上了回家的路。
“怎么还不回来啊？”屋外赵母翘首期盼，双手不停地在围裙上搓来搓去，赵云也是站立着望向远处，可惜那条小路上并没有出现父亲和大姐的身影。
天色渐暗，远处已有了点点亮光，饭菜被赵母放在了锅里温着，此时赵招娣有些委屈道：“娘，我好饿。”
赵母回头看着赵招娣，强撑笑容道：“再等等，你爹和姐姐还没回来呢！等他们回来了咱们就开饭。”
赵招娣一脸不情愿地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却是不敢有太多的言语和想法。
“娘，那是爹爹吗？”赵云看到远处有一点亮光在缓缓移动着，似乎是朝着他这边走来。
赵母定睛看了看，有些不确定道：“应该是他们回来了。”
赵云闻言便跑了过去，让赵母不由得直呼慢些跑，别摔了。
赵父举着火把，挑着两只狼，赵菲双肩背着二十张狼皮，有些气喘吁吁地看着逐渐接近的那个小身影。
“爹，姐姐~”赵云跑到二人跟前，亲昵地喊了一声。
“哎，咱们回家，你给我们带路。”赵父说道。
赵云点点头，迈着小碎步快步地走在前面。
待快到屋子时，赵云小跑着喊道：“娘，爹爹和大姐回来啦！”
赵母此时悬着的心已经放下，快走几步迎了上去，接过赵父手中的担子，只这么一看，手差点松开，结结巴巴道：“这...这是...这是狼吗？”
赵父憨憨一笑，点点头。
赵菲擦了擦额头的汗，蹲下身将背上的狼皮放下，扭了扭身子，顿觉轻松不少。
“哈哈！今天可多亏了菲菲！走，回屋吃饭去，可饿死我了。”赵父说着拉着赵菲和赵云进屋。
因为昨天赵父带了野味回来，所以晚上这顿饭十分丰盛，运动了一天的赵菲也是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
看着满嘴油腻的儿子，赵父溺爱一笑，开口道：“阿玉，明天我去镇上将狼皮卖了，然后送云儿去孙家村上学堂。”
赵母略一思索，点头道：“那菲菲和招娣呢？”
赵父没说话，只是低头吃着饭。
赵母也是神色暗淡，暗自叹息。
上学堂，耗费的不仅仅是物资，更大的损失是家中失去了稳定的劳动力，而且，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女子不能考取功名，就算一些富贵人家的女儿可以上学堂，但她们学习的作用只是丰富自身，将来可以嫁个好人家。
所以，阶层分化越来越严重，富贵人家可能会变成权贵人家，而穷人家想出人头地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科考！从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人中脱颖而出，由寒门晋升为高大红漆的府门。
赵父心里也是有些犹豫的，他家里并没有和别人家那样重男轻女，当初二女儿取招娣这个名字，确实是为了生个儿子，但是也只是想传宗接代罢了。
若是想让三个孩子都上学，暂时是可以负担得了，但是长此以往，只凭赵父一个人，肯定难以支撑下去。
似是看出赵父的无奈和自责，赵菲轻声道：“父亲，就让云儿去上学就好了，我和妹妹在家里帮您和母亲，只要云儿出人头地了，我们家还是会好起来的。”
赵父抬起头，眼中有光芒闪烁，那种眼神，充满了激动、欣慰和宠溺，可是作为男人的尊严，赵父忍住了。
一旁的赵母却是转过身去，擦了擦眼角，很是满意地给赵菲夹了一条兔子腿。
赵菲捧起碗笑着说了句谢谢母亲。
第二天一大早，赵父便背着狼皮出门了，快到午饭的时候，他挑着两筐米和一包碎银子回来了。
“下午我们就去孙家村，将学费交了，明天云儿就可以去上学堂了。”赵父兴奋道，仿佛看到了自家云儿将来的成就。
赵云也是有些兴奋，曾好多次，他偷偷地跑到邻村的学堂看里面的同龄人跟随老夫子一起摇头诵读，一起玩耍，羡慕不已。
古时女人的地位不高，所以下午赵母便留在了家中，赵父则带着三个孩子去了隔壁孙家村。
刚到村口的大槐树下，孙家村的老夫子，孙秀才的老爹，也就是那个白发老头正躺在树下，惬意地躺在躺椅上，摇着扇子。
孙老头人虽然老，可是耳朵不老，听到声音便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待看到来人后不由得笑道：“赵河啊，你这挑着的是啥啊？咋还拖家带口来了呢？”
赵河知道这人是孙秀才的老爹，当下也是客气道：“听闻孙秀才开设了一个学堂，所以带着学费过来，希望给我家孩子谋个位子。”
“哦？”孙老头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赵父挑着的东西，撇了撇嘴，有些不乐意道：“怎么又是米啊？就不能拿点别的东西来吗？”
赵父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说道：“呵呵，这米是今天去镇上刚买的，就是希望老夫子能对我家云儿照拂一二。”
孙老头躺了回去，随意地晃了晃扇子，有气无力道：“去吧去吧，估计也快放学了。”
赵父应了一声，领着三个孩子往村子里走去。
“喔~放学咯~”“回家咯~”“捉鱼去咯~”“......”
快要走到老夫子家里，一群和赵云差不多年龄的孩子飞奔着跑了出来，嘴里还开心地叫喊着。
赵父伸手一拦，四人暂且退到边上，待孩子们走得差不多了，才继续朝着老夫子的家里走去。
当初村子里的人听闻老夫子要开堂授课，大家都兴奋不已，全村人自发地给他建了一座学堂。
说是学堂，还不如说是他的家。
他原本的泥土房子破破烂烂，和老爹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别说办学堂了，多进去几个人都显得拥挤。
本以为老夫子开堂授课是为了村子好，没想到他却要收取那么多的学费，一时间满村子都是对他的骂声，却又无可奈何，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去学习，希望可以出人头地，走出这一方贫瘠的土地。
四人走进宽敞的屋内，便见到老夫子正在接待一位也是挑着担子来的中年夫妻还有他们的儿子。
老夫子别着手，迈着步子走到担子面前，弯腰捡起里面的东西，却是一块不小的肉干，满意地点点头，又和蔼地拍了拍男孩子的头，对着中年汉子说道：“明天让他来上学吧，我的授课时间是卯时辰时和未时，你们掌握好时间就行。”
那中年汉子闻言和妇人领着孩子一起给老夫子行礼，谢过之后欣喜地离去。
赵父见到孙秀才有离开的意思，忙高声喊道：“夫子，请稍等。”
孙秀才转过身，看向来人，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赵河啊，你也是为你家孩子来的？”
赵父点头笑道：“是啊，我家云儿也有十岁了，可不能像我这般做一个山野村夫，难得夫子开个了学堂，这便也叫他来聆听夫子教诲。”
孙秀才闻言是哈哈大笑，抚须笑道：“那你这送来的是什么呀？”
赵父将担子放下，打开盖子说道：“这是我今天刚从镇上买的新米，香得很。”
一听是米，孙秀才原本笑着的脸顿时垮了下去，有些不悦道：“怎的是米啊？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赵父略一迟疑，弱弱地问了句：“夫子学费莫不是二十斤大米吗？”
却见孙秀才摇摇头，有些傲气道：“米太多啦，吃不完，放着也是被虫吃掉，不如来些有用的东西实在，比如冬天御寒的皮毛，可以存放的干肉。”
孙秀才觉得他这般示意，赵父会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赵父却是满脸苦笑，狼皮刚被他给卖了，而且还换成了大米。至于肉干，他家孩子多，而且胃口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可不会将肉干当做学费送给他人。
孙秀才一看，心中顿时来气，挥手说道：“既然没有，那便请回吧。”
赵父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满心欢喜地领着孩子前来，却让他打道回府，这面子让他往哪里挂啊！
于是开口道：“夫子，之前可是说二十斤大米就可以的呀！”
孙秀才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冷冷道：“今时不同往日，不收就是不收，莫要再扰我清静。”
“可是...”赵父还想说话，却被赵菲拉了拉衣角，不由得看了过去。
“父亲，你看着这老头，一把年纪了才考中个最低等的秀才。肯定没什么可以教导的，云儿要是跟了他，恐怕这学费也是白白付出而已。”赵菲面带嘲讽地说道。
赵父听了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正想捂住赵菲的嘴巴让她不要乱说话，却是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敢在我这里逞口舌之利！赵河，看你教出的好女儿！”
这一声吼声，颇有些气势，一时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驻足，更有好事者直接走进了学堂里，站在边上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