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着，眩晕着，一片深沉的黑暗。
王明亮从黑暗中恢复意识，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塑料皮的味道，很像是长途大巴车座椅的味道。
除此之外，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那声音非常模糊，就像是隔着一堵墙在说话。
他睁开眼，试着动了一下，听觉和视觉缓慢地回到身体里，他也逐渐听清了那说话声。
“……失败吗？”
“没想到。”
“怎么处理……”
“咦，他醒了。”
一双手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伸过来，捏在他的肩膀上，晃了晃。
“……”
王明亮清醒过来，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行驶的吉普车里，窗外是流动的街道，天色还不晚，街上人流稀少，楼房的密度也很稀疏，看起来像是接近郊区的地方。
他转头，感到脖子以下一阵轻微的钝痛，接着看到了陆生，还有一个白头发的年轻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冷漠地望向窗外。
“这，这是在哪？”
“去基地的路上。”陆生笑了笑，“我们刚从医院把你接过来，你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被电晕了而已，恢复几天就没事了。”
“基地？”他有些迷茫。
“是啊，这次你的表现很出色。”陆生说。
这时过去的记忆才重新焕发光彩，他想起了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想起了那些面无表情，身体里没有血液的傀儡一般的男人，想起了男孩背后升起的诡异黑影，想起了那道突兀降临的闪电……
“这些都是计划好的吗？”他问，“对我的考验？”
“呃……”陆生有些尴尬，“其实我也没想到怪物会那么丧心病狂，这是一个突发事件，不是我们有意为之。幸好白夜正好在学校，在关键时刻救下了你，不然造成的后果将无法想象？”
“后果？”王明亮急切地问：“学校的伤亡情况如何？”
“还好，还好。除了余老师被你打晕之外，没有其他老师和学生受伤。”陆生想了想，“但是学校的保安，在碰到怪物时……”他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已经和校方达成了共识，也和警察部门通过气，现场将被尽快处理，一些目击者也被警告，必须保密。办公室里的事情，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天气太热，电线短路，意外起火，引发了爆炸。”
王明亮默默点点头。
陆生想了想，又道：“在医院进行简单的检查后，确认你的身体没有大问题，我们就把你接了回来，打算让你来基地看看。”
“没有大问题？”王明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修饰语。
“咳咳。”陆生咳嗽了一声，“你知道，作为觉醒者，或者说不凡者，我们的身体和正常人总是有区别的，之所以避免让你在医院久待，也是怕他们发现你身体的异常。”
“我有什么异常？”
“你的体质比常人好很多，血液流动速度很快。”陆生道，“除此之外，由于被电击波及到……我们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一些副作用或其他影响。”
“电击……”王明亮沉默了下，看起来陆生并没有发现红影的存在，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起那道凌厉又致命的电光，心里也是一震。
那样可怖的攻击，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
但他很确定，发出闪电的，就是人类，而且就是坐在副驾驶的这个白发年轻人。
“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白夜，也是我们组织的成员。”
陆生象征性地介绍了一句，并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而白夜也没有回头，似乎完全无视了陆生和王明亮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种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为什么会来学校找我？”顺着闪电的回忆，王明亮又想起了那个矮小的男生，想起了他诡异又神秘的微笑，还有背后那个畸形的黑影！
“我们也不知道。”陆生摇摇头，“原本让白夜来学校，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没想到，怪物竟然会针对你采取行动。或许你身上有什么吸引它们的地方吧。”陆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听您的意思，怪物不仅有智慧，还有一定的组织？”王明亮心里一动，“对了，它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问我收到讯息了没有，讯息……我完全不明白它们的意思。”
“讯息？收到讯息？”陆生眼神一亮，“这是个全新的情报，非常重要。”
随着吉普车穿梭过街道，陆生也随意地解释起来：
“原本，异常生物对我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几乎没有什么规律，出现时也没有什么征兆。但芒生市接连发生的凶案，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因此从总部调来了白夜，我和他之前就认识，所以就安排他和我一起行动。
在学校发现那家伙之后，我就打算和张队一起，除掉它。但是它不仅具备极高的智力，而且还具备非常诡异的能力，像是操纵尸体这种事……也是我们前所未见的。
因此，我们打算先不动手，观察它之后的动作，试图找到它行动的规律和目的。但是没想到，它居然直接袭击学校，袭击了你。”
陆生眯起眼睛，侃侃而谈，这时的他，才像是一位真正的学者。
“如果你说的讯息这个情报为真，那么我们今后的行动方案要进行大的改变。”陆生严肃道，“我对异常生物研究了二十多年，其实一直在怀疑，这些异常生物之间有着某种共同的联系，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证据来证明。”
陆生转向王明亮，“其实你不必太过紧张，我年轻时，第一次觉醒能力，也很慌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
他顿了顿，“根据我的猜测，怪物之所以找上你，就是因为它感受到了你身体的异常。像我们每个觉醒者，彼此之间，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感应。”
“感应吗？”王明亮若有所思。
“可惜我的能力是感应型的，不是战斗型。”陆生叹了口气，看了看坐在副驾驶的白发年轻人，又很快收回目光，转向王明亮：“你的能力，应该也是感应型，战斗力不强，体质比普通人强一些，以后可以跟着我搞学术研究，正好你的成绩也很好，以后可以考虑读一个生物学的博士。”
“我还没说，我确定要加入你们呢？”王明亮有些无语。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陆生又尴尬地笑笑，“上次让你考虑，不知道现在考虑好了没有？不过现在不管你是否加入，都要和我们去基地一趟。”
“我考虑好了。”王明亮点点头，“我加入。”
“哦，不加入也没关系……”陆生话说了一半，突然止住，睁大眼睛，看向王明亮。
“我说我加入。”
“真的吗？”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