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站在解剖室里,拿起架子上的手术刀。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到处是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紧挨着门口,摆放着五张手术台,尸体就摆在上面。
头顶上的无影灯散发出洁白的金属银色光芒,她走到台前,看向台板上摆放着的死者信息板。
照片上,一具强壮的男性尸体倒在地上,撕裂的伤口显得无比狰狞,但诡异的是,伤口处没有任何血迹,只有一片暗红色的血肉。
另一张照片上,死者是一位头颅被剖开的女性,她的大脑已经消失了,经过处理后,原本姣好的面容又被还原,露出一张惊恐的脸。
“讯息,讯息……”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尸体的头部,
“张博士?”
一个略微有些颤抖的女声响起,她回过头,看到自己的助理正站在旁边,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不明白,你永远不会明白。
不知怎的,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厌恶之情。尽管助理毕业于名牌大学,是非常专业的医学助理,但有些东西,不是专业和努力能够达到的。
普通人,永远也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灵感,需要高度保密的手术操作。”她用冷淡的声音说。
“好。”助理点点头,立刻转身,像是逃跑般离开了解剖室。
等到所有声音全部消失,她仍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异常生物之间具备着某种联系,那么这种联系,会以何种形式存在?它们又是如何感应到彼此的呢?”
她的手从尸体的颅骨处慢慢向下滑动,
她的手慢慢下滑,轻柔地抚摸着尸体,沿着鼻梁,抚摸过嘴唇,在喉结上停留了一会儿,又从胸部正中央划过,一直到腹部,在腹部停留了一会儿,又沿着手术刀缝合后的线条,一路往下。
会不会,它们存在着一种与人类不同的器官,让它们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闻”到,或者是“看”到,又或者是“感受”到同类的气息呢。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那个矮小男生的脸孔,
如果我死掉了,会是谁来解剖我的尸体呢?那个愚蠢的助理吗?她的脑海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
紧接着,她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尽管这里没有人能欣赏她的笑颜。
她眯起眼睛,取出那块几乎被烧焦的心脏,用手术刀轻轻切下一部分,放进旁边的容器中。
“或许,可以验证一下那个猜想。只是,该用谁来做实验呢?”
实验!
她的脑海陡然被一个可怕的想法所充斥,这个想法是那样的离奇,但偏偏又是那样的合理。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这让她不得不握紧拳头。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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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同一张黑色的幕布,将天空徐徐包裹,压在下方,挡住了太阳的所有光线。
徐琳关掉台灯,合起对完答案的试卷,看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四十了。
客厅里依旧是一片安静,黑暗透过紧闭着的卧室门,从门缝外钻进来。
她已经检查过门窗,确认都上好了锁。
从卧室里,能听到马路外,时不时传出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但汽车通过的频率越来越低,夜渐渐深了,这座城市正在合上她的眼帘。
“今天妈妈也不会回来了吧。”
徐琳脱掉衣服和裤子,只穿着内衣,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的房间没有空调,穿着睡衣睡觉会很热。
在镜子前发了一会儿呆,她嘴里的牙膏泡沫都快干了。
唔。
她突然想起了王明亮的身影,脸颊微微有些发热。
她拿起手机,翻开相册,里面有几张照片,是他的背影。
她偷偷拍的。
洗漱完后,她走出卫生间,直接躺在床上,关掉灯,黑暗顿时将她笼罩。
躲在柔软的被子里,她感到十分安宁,像是母亲的怀抱,柔软又温暖。
哗哗哗……
黑暗的房间突然被闪电照亮了一瞬间,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如同巨人的怒吼,从天边传来。
雨声由弱变强,被风吹着,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要将卧室淹没。
“下雨了……”
她静静聆听着雨声,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睡梦中。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深沉的黑暗中,徐琳突然被一阵难言的疼痛惊醒。
嘶……
她嘴角扯了扯,但依旧不想睁开眼睛,直到那种奇怪的感觉,向着全身扩散开来,冰凉,粘稠……
她猛地睁开眼睛!
卧室门开着!
一个披着雨衣的人,正站在她的床边,俯视着光着身子的她。
一道闪电划过,凄厉又惨白的电光短暂地将房间照亮。
尽管依旧没有看清那人的脸,但她看到,那人的手里,拿着一根注射器,泛着寒光的针头,一滴不明颜色的液体正缓缓低落。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在惊吓和疼痛中,她晕了过去,失去了意识。
……………………
徐琳在一阵温柔的抚摸中再次醒来,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发现母亲穿着睡衣,正用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母亲的手指上,还残留着肥皂的清香味。
“妈?”她喃喃道。
“没事,刚才你做噩梦了,我听到你的声音,就过来看看。”母亲用温柔低沉的声音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徐琳揉了揉眼睛,感到全身疲乏,使不出力气。
“晚上一点。”母亲微微笑着,“加班晚了点,又碰上了大雨。”
“刚才的梦……”徐琳的眼神依然十分惊恐,“我梦到,一个人站在我的床边,手里拿着注射器……”
“别说了,只是一个梦而已。”母亲用手止住了她的声音,“喝点热水吧。”
徐琳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随着温暖的水流涌入胃部,她感到舒服了许多,那种惊恐和不适的感觉也慢慢消失了。
这时,她才听到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没事了,没事了。”
母亲轻轻用手拍着她的头。
“你又把我当成小孩子。”徐琳用手挡住她的手,“我已经快成年了!”
“呵呵,不管你多大,都是我的宝贝。”母亲温柔地笑着。
“我想睡了。”
困意再度袭来,徐琳呢喃道。
“好的,晚安。”
张宁关了灯,轻轻地走出女儿的卧室,合上门。
看了一眼客厅桌子上的注射器,她又将目光移向窗外。
雨依旧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