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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章

一切终将结束,直到世界尽头。——叶千幻

神界,灭神崖。

叮铃,叮铃·····

清风缓缓而过,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衣的女子正坐在悬崖边上,双腿在悬崖边轻轻荡漾,脚上的铃铛迎风而动,一根墨绿色缎带轻挽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随意摆动,娴静淡然,她的右手处拿着一个古老的酒,微微晃动,左手边放着一柄剑和一根翠绿透明的竹笛,安静的等待主人的呼唤。

身前无一物,尽是亡与散。

她的身前是无尽之地,神魔的葬场,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数不尽的神、妖、魔、佛、鬼,虎视眈眈,那充满怨恨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撕碎,只是这一场景换做平常他们是绝对不会和平的聚集在一起,但此刻却聚集在一起了,而这一切只因为这个看着潇洒自如的女子,叶千幻。

众神之敌。

叶千幻勾起嘴角,看着眼前的红色的天空,听着天地间的声音,很是愉快,她好像又有所感悟呢,右手轻拢酒壶,清甜的酒便入了喉咙,暖了心间,随后散去。

只是不知是因为她的名头的缘故,这些仙魔,无一敢于靠近她百米内。

而这持续了三日,直到那个人到来。

“阿幻。”男人语气温和,却又夹杂着几分悲伤。

听到呼喊的叶千幻并没有立刻转头,只是看着天空中不断凝聚又散的白云,墨绿色的瞳孔里,满是死寂,分分合合,云卷云舒,如梦如幻,看着此情此景,她自嘲的笑了笑,最后喝了一口酒后就将酒壶丢进了深渊之中,看着它在空气中化为了虚无。

要知这酒壶是她挑选的千年玄竹所制,极强的再生和坚韧力,即便是初级神王全力一击也极难将它损坏,可是在这里,它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不过瞬间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但她的心依旧平静,缓缓从悬崖上站了起来,一手拿起剑和竹笛,脚下又带起了叮铃铃的声响,只是她的一番举动却引起了身后一连串的波动,漠然死寂的眼神轻轻略过,人头攒动,看着她的眼里满是仇恨。

“夜魔,你以无处可逃,还不如早早伏诛,以免受皮肉之苦。”说话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正气凛然,他身边的人皆为之支持。

轻轻瞥了中年人一眼,他却仿佛受到了重创一样,口中喷出了鲜血,身体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她这一举动无疑使得原本就焦灼的气氛更加紧张了,缓缓向前走了一步,除了少数几个有本事和勇气的能坚持的站在原地外,其余人接是往后退了几步。

唯独那个唤她‘阿幻’的男人往她身前又靠近了些许,他再次开口“阿幻。”

走了几步后,叶千幻停了下来,神色漠然的眼前的男人,肤若白雪,五官俊美异常,一双眼眸深沉似海,引得无数人乱了心神,若不是在场之人皆有神格,怕是难以自制,而此人到来之后,亦无一人敢对他有所不敬,而这只是因为他是将来的神界之主,如今的神之子,叶落。

在他到来之后,那原本因她而起的愤怒纷杂的气氛也隐匿了下来,他周身柔和光明的气息祛除了女子散发出来的魔气。

“好久不见。”叶千幻声音轻柔,微微上扬的嘴角,似是高兴,然她那双漠然的眼神却无法让叶落忽视。

“好久不见。”看着眼前与记忆中不再相同的女子,叶落心里产生了茫然和失措,而这和数百年前亲眼见到她为了复仇而屠杀了他数百族人一样。

“哈哈,”叶千幻看着他那面上的纠结,不禁笑出了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旦遇到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就会犹豫不决呢。”

“也,许吧。”叶落思绪万千,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眼神落在叶千幻身上,心里却又是那样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他就要失去了一般。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支冰箭笔直的射向了她,恍若未觉,叶千幻甚至没有看向那个方向,只是自顾自的打量着叶落,而这让他又沉默了几分,眼见那冰箭要刺进她的胸膛之时,那箭瞬间消失,下一刻出现时,是在惨叫之后。

“夜魔,你好狠的心。”一个鬼族老者立刻接住一个少年,随意的看了一眼少年的伤势,那一箭竟是生生的废了他,余生只怕再也无法修炼,而在神界,没有了修为,无法修炼,就意味着百年以后再入轮回,要知道这少年家族完全靠在他的身上,而她这一手,毁掉的不仅仅只是他。

叶千幻没有理会老者,她不屑于和他们争论,只是将自己的眼神一直落在叶落的身上,那看似平静的眼神却让叶落产生了几分恐惧。

“阿幻——”叶落再次开口,却被她打断了。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可是我特意在此地等了你三日,却不是为了那些子狗屁事情。”叶千幻笑语盈盈,话语中的冷意,让人不寒而颤。

叶落神色微变,余光瞥向那群站在身后不远处的人,叹了一口气道“你想问些什么。”

“你放心,没有人会知道我们说了什么的。”似是察觉了他的忧虑,叶千幻轻轻的说道,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苦笑,转瞬即逝。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落眉头微微皱起“我只是希望你能跟我走而已。”

“是被捆起来,然后逼问那东西的下落吗?”她嘲讽般的反问了一句。

而她这句分外不信任的回答,让早有心理准备的叶落,心更沉重了。

如今的叶千幻,让他感觉太过的陌生,他那个天真善良的阿幻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了,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如此的妖邪,明明最开始的她不是这个模样,明明她应该拥有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切,可是这一切到底在什么时候彻底变了呢?也许是在他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

“你不是有问题吗?问吧。”叶落神情低落,落在女子身上的眼神多了些心疼。

两人对视良久,她方才开口“我妹妹千羽,她最近过的怎么样?”

“虽然被关着,但吃得好,睡得暖,来之前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叶落神色淡淡,语气里却有几分失落。

“什么话。”叶千幻神色一动。

“她说:姐姐,对不起。”叶落神色怅然,这句话也是他想说的,可是他不能代表自己,现在不能,未来也不能。

“是吗?”叶千幻又是一笑,但不同于之前,这笑更显温和,“那你也替我给她带句话,没关系,忘了一切好好的活着。”

“就这样吗?”愣了片刻,叶落才明白她已经没有其他的话了。

“话说多了容易忘,简单一点好。”叶千幻浅笑,看着叶落的脸,心头一动,“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叶落眼神微亮,引得她有片刻的失神。

“你——真的爱过我吗?”叶千幻语气微微停顿,似是在害怕什么。

“或许,凡人叶落爱过。”沉默片刻,叶落这般说道,眼神撤到了一边。

握住剑的右手紧了紧,然后又放松了下来,叶千幻嘴角微微上扬,“如此,我也不算亏。”就此她眼里残存的爱意尽数散去。

但她没有注意到低垂着眼帘的叶落眼里却是分外痛苦和纠结。

沉默片刻,叶落的眼神再一次落在她的身上,但这时的他并没有发现,她浑身散发而出的死寂“跟我回去吧,我会护你性命无忧。”

“回去,这是神族长老们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叶千幻似是自嘲的看向他“只怕是你一个人的意思吧!你也不想想我屠杀你神族半数余人,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于我,更不论你身后这些大有来头的人了。”

“我——”叶落欲言又止,事实上他无法改变长老们的意思,而且他能够顺利来到这里也是长老们的意思,只要能拖住她一会儿“我从不食言。”

“我自然知道堂堂的神子叶落不会说谎,可是我不想啊!”她把玩着长发,一脸戏谑的看向他,“我有一个主意,要不你策反跟着我走,我们一起逃出去如何?”

“不可能。”叶落回答。

“哟,这时候倒是回答的干脆。”叶千幻又是一笑,妩媚的脸上更显妖娆。

“我——”

“我什么我,你知道你有不能放弃的东西,我亦是,所以你就别再劝我了,我们,回不去了。”收敛笑容,叶千幻一脸平淡的说道。

“是啊,回不去了。”叶落神色纠结许久,被她的话点醒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叶落开口。

“是啊,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说着,她转过了身体,看着充斥着毁灭的深渊,抬起了右手,然后松开。

“你这是干什么?”叶落神色慌乱,并不明白她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为何将自己的伴生灵器丢下去的缘由,失去了伴生灵器,她的本事可谓是落了大成。

“你看,即便是这种极品的灵物,落下去到毁灭也不过几秒钟呢!”叶千幻嘴角含笑,并没有回答。

而此时叶落才注意到,此时的叶千幻距离悬崖是多么的近,近到她只需要往前一步,就会毁灭,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为何她要在这里等他到来。

“不要,阿幻,不要——”叶落神色愈发慌乱,脑袋里那些关于长老们的话全然被他抛在脑后,往前走了两步,却再不能动弹分毫。

“不用挣扎了,在场的众人除了我,没人能解开。”叶千幻神色淡然,眼里却是分外痛苦,接着她又走到他的面前,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我知道你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给我带话,也不仅仅只是想让我活着,可是我不能活着啊,所有人都憎恶我,痛恨我,我活着实在是太添堵了,更何况,我也不想那东西落在你们的手中,所有的过往还是让它泯灭于世比较好,这样世界才会安定,大家才会安心。”叶千幻在他的耳边说道。

“不要,不要,阿幻——”叶落神色怅然,眼泪已然涌出,可是他还是无法动弹,无能为力。

“叶落,这次我们真的再也不见了。”她淡然一笑,而那笑容却让叶落回忆起最初的模样。

“落哥哥,快过来啊!”过去的场景仿佛过眼云烟,在叶千幻的消亡中彻底淹没。

叶千幻死后,叶落恢复了自由,双腿发软的跪在地上,自今日起,夜魔,叶千幻,搅动整个神界的她将再也不会出现。

“哦,太好了,夜魔终于死了。”

“大快人心啊!”

“阿娘,你终于可以安息了。”

“神子就是神子,我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的夜魔居然折在他的手上。”

“神子万岁”

······

叶落怅然,他并不知道他的阿幻到底给其他人展现了什么场景,但她坠崖身亡的情形已然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而他再也无法感知到这个世界里她的气息。

与此同时,神霄宫底下十二层中,一个被铁链束住手脚,容色倾城的蓝衣女子,猛地揪住了心脏,被铁链束缚住的双手发出了叮当的声响,与此同时她额头上的红色花纹愈发鲜艳。

“姐姐,再见。”女子在心头说道,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

另一个时空,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正躺在床上,眉头微皱,忽而微风吹拂,恍然惊醒间,她艰难的伸出左手,轻抚眼角,竟是流下了眼泪。

“咔嚓”一声响起,一个年龄相仿,但明显精神许多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托盘,上面装着药瓶、营养剂等物品。

“又做梦了?”女子看着她迷茫的模样,似是叹了一口气。

“她在哭。”躺在床上的女子缓缓说道“所以我也哭了。”

“一切都会好的。”女子很是不忍的扭过了头,将一边的药瓶挂在一旁的支架上。

“我曾希望过,但是今天之后我却觉得不必在挣扎了。”躺在床上的女子神色淡然。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子看向她,女子是躺在床上的女子的表姐,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但是在半年前她却忽然间得了一种无法诊断的病,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不振起来,用了各种方式却始终没有好转,最终她选择在最后的日子里,回到家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如今她却是连基本的吃饭都难做到,只能靠营养剂维持生存,而她也说过自己出现病症之时,前一天正好做了这样一个梦。

“只是感觉时间要到了而已,梦中之人,我虽然没有见到,但我能感觉到她已经死了,而现在,就差我啦。”躺在床上的女子对她笑了笑,扭头看向撒进屋内金灿灿的阳光,似清冷又似温暖,那就好像有谁来迎接她一样。

“我早说过,你不必把这梦放在心上,只不过当前的医疗手段还没有查出是什么病而已,你自己就放弃了,那岂不是——”女子絮絮叨叨半天,却发现身边之人却始终没有声响,等她发觉的时候,床上的女子却早已失去了呼吸,而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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