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菁菁很清楚地看到牧风的神情瞬间凝固，就好像是见到了昆虫在见到极其可怕的东西之后绷紧自己的身体随时准备撤退，注意到牧风的反应，大家都不敢说话，此时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牧风的双眼机械地转向自己的手臂，他没有想到自己一直都依赖的双手居然没有用了？这怎么可能，那么以后他还能干什么？没办法弹琴的话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了。他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脑袋里嗡嗡的都是李菁菁说的那句话，以后再也不能弹琴了，再也不能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定是玩笑，不会是真的，是他们在开玩笑。
他看向李菁菁，目光好似易碎的玻璃，只要轻轻一弹就能听到玻璃落在地上碎掉的声音，李菁菁不忍心开口，她不想再说一遍这个事实。
“阿风，这只是医生初步的估计，还不能下最后的结论，就算这家医院治不了，还有其他很多很好的医院，肯定可以治好。”他看着牧风坚定地说。
“对不起，都是我不专心开车才会这样，你的手一定会治好的，就算真的治不好，不对，没有治不好的可能，相信我，好吗？”李菁菁紧紧地握住牧风的左手，如果真的治不好，那她就当他的手，她会陪着他，守着他。
牧风看着李菁菁，看到她脸上的歉疚，突然扯了扯嘴角，大家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他扯得很勉强，明明是笑不出来，但是还是看着李菁菁笑了，笑得很淡很轻，“嗯，我相信你，不能弹琴就不能弹琴了，反正我也弹厌了，我还可以做其他很多的事情。”牧风轻声对李菁菁说，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在颤抖，就好像是在寒风中不断摇摆的小草，只要风再大一点，就会被折断。
但是大家不愿意去揭穿他，谁都知道他是不愿意让李菁菁内疚而这么说，从他一开始的反应就已经看出他无法接受。
“你们守了我一夜吧，都回去休息，我已经没事了。”牧风对任洵和梁思思还有李菁菁说。
任洵看了一眼梁思思对牧风说：“嗯，你醒了就好了，那我们先回去，有时间就来看你。”
“我送送你们。”李菁菁并不打算走，她将任洵和梁思思送到门口，“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他这里我会照顾。”
“你一夜都没休息，要不也先回去，等养好精神再过来，阿风这里，请个人先照顾着。”任洵看着李菁菁憔悴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忍。自从牧风出事以来，李菁菁的神经就一直都很紧张地绷着，现在都还没有松懈下来，这样下去李菁菁会吃不消。
李菁菁摇摇头，“没事，我撑得住，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完全是接受不了的，只是不愿意我内疚而已，我想陪着他，我已经欠他太多了。”
“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别病倒了，至于他的手，我会想办法。”任洵拍了拍李菁菁的肩膀。
李菁菁点点头。看着梁思思和任洵两个人离开，她才转身走回病房，当她开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牧风的表情快速地变化，在开门的一瞬间，她明明有看到牧风那几乎绝望的眼神，空洞没有焦距，但是她一走进，他立刻收起所有的表情，好像没事人一样。
“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这里有护士照顾我呢。”牧风笑着对李菁菁说，他藏起眼中的落寂不让李菁菁看到。
“没事，我不累，护士又不能一直照顾你，而且是我开车出的事情，我总得负责吧。”李菁菁半开玩笑地对牧风说，她不想将气氛弄得太凝重。而且她怕自己不在这里陪着牧风，怕牧风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菁菁就陪着牧风，陪着他做检查，陪着他晒太阳，陪着他聊天，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小事了，期间，她趁着牧风睡着去找牧风的主治医生谈过，但是提起牧风的手还是没有什么恢复的希望。
“真的不行吗？”李菁菁不死心地再次问道。
“如果可以我们一定会尽力去治，但是这次车祸他的手伤得太重了，我们可以让他的手恢复活动的能力，但是弹琴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做了，没办法达到那么灵活还有力道，不过你可以试试别家医院，我们这里是肯定不行了。”医生已经很明确地说了好几遍，他们医院是肯定没有办法，不死心的话可以换几家医院试试，他不会否定别的医院也许可以。
站在门口的牧风靠在墙壁上左手紧紧地握住，原本俊秀的脸变得一片死灰，来往的护士和病人都忍不住侧头去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