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松一大清早就去敲米乐的房门。两人走出酒店后就到附近的餐车买了汉堡,站在路旁用早点。
米乐不禁怀念起上海小笼包。以前在家里,每天早上她妈妈都会为她准备早点。一般上都是小笼包加油条加豆浆。现在离家万里,忽然间有了漂泊的感觉。
两人已说好今天要从曼哈顿下城走到中城,算是走过纽约。所以都是一身休闲装,戴着鸭舌帽,穿着运动鞋。高松很少看到米乐如此轻松自在,心情尤其怡悦。
两人乘坐地铁来到曼哈顿下城的华尔街时,正是上班高峰期。走出地铁口,看着华尔街的金融白领紧张赶路,像缤纷的油彩在画布上交叉流动,各自流向他们应到的位置。她从这些人的身影里,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她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来到了慕名已久的华尔街,走在这条狭小的街道上,许多华尔街的故事又在她脑海里重演。
好莱坞以华尔街为题材的电影,她一部都不曾错过。从1987年的《华尔街》,到2010年的《华尔街:金钱永不眠》,到2013年的《华尔街之狼》,她都如数家珍。现在走在华尔街,才真正体会到不只好莱坞是造梦的工厂,华尔街也能造梦。
高松却是另一种感受。他想到两年前自己也曾经是华尔街的金融从业员,跻身在人流之中。他也曾因自己在管领风骚的投资银行上班而感到自豪。后来为了提升自己,放弃炙手可热的职位,跑到沃顿商学院去进修。
两年来最大的收获便是对股市有了更深一层的体验。另一件值得珍惜的事,便是认识了身边这位美丽不可方物却又聪慧过人的女子。
过去他虽然交往过几个女友,但他们都没在他生命中占有过重要的位置。唯一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在恋爱的,便是从认识米乐开始。现在米乐虽然近在咫尺,可是她从来都是竖立起一道围墙,让爱慕她的男人无法跨越一步。这是他最为痛苦的事。现在他有机会和米乐共处三天,内心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
到站后高松说:“现在终于来到华尔街,你的心愿了了吗?”
“是的,我来纽约的第一个心愿已经达成了,但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在华尔街实现我的梦。”她望着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大门感叹。
“就凭你的聪明才智,想在华尔街实现梦想又有何难?”
“来到纽约,我才发现我同华尔街离得更远。”
“你怎么变得那么没有自信?这不像是我所知道的米乐。”
“我忽然有个疑问。“”米乐转过头来看着高松,“华尔街缔造了美国的繁荣,为美国创造了无穷的财富,诞生了一代又一代的金融才子和富豪,但也助长了人性的贪婪、虚伪、欺诈、无情、狠毒。这个名利场,真的值得我们崇拜吗?”
“当然,华尔街的金钱至上主义,一直都为人所诟病的,华尔街已经是纸醉金迷的代表词了。但华尔街依然是华尔街,这些风评对它丝毫无损。它依然站在全球金融的制高点,依然发放无穷的魅力。我们都是这样被它吸引到这里的。难道不是吗?”
“我生也晚,”米乐叹了一声,“看不到华尔街为世界和美国经济带来贡献,却看到它一再给世界带来的危机。华尔街给富豪们的贪婪和掠夺打开了方便之门,是华尔街最不光彩的一面。但这个不光彩的一面,现在却变成华尔街引以为荣的标签。”
高松用深邃的双眸对着米乐,“我们是来评价华尔街的吗?”
“抱歉,我们是要来华尔街游玩的,不说这些了。”
说完,便指着身边的雕塑问:“这就是《无畏的女孩》吗?”
“没错。你也知道这个雕塑?”
“当然。这个曾经引起争议的雕塑,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怎么却看不到著名的《华尔街铜牛》呢?”
“虽然名为《华尔街铜牛》,但它早已被移到百老汇大街上了。”
高松带着她走10分钟左右,就来到了意大利雕塑家阿图罗·迪·莫迪卡所创作的《华尔街铜牛》。
米乐很兴奋的说:“上海也有一头铜牛,我记得是叫做‘外滩牛’。”
“是的,都是雕塑家莫迪卡的作品。有趣的是,这个雕塑家也为历史最早的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创作了一头铜牛。刚好阿姆斯特丹代表了证券市场的过去,华尔街代表现在,上海代表未来。”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历史宿命论’吧!我也相信,如果东方有华尔街,那必然就是上海。”
他们在附近拍完照片,时间仍早,便依照计划,从华尔街走到第五大道中央公园附近的大都会博物馆,等于从曼哈顿下城走到中城。
米乐只对中国藏品有兴趣。据说这些藏品只占博物馆总收藏的1%,但米乐觉得这才是吸引她到大都会博物馆的最大动力。
他们把时间都花在《北魏孝文皇帝礼佛图》、《药师经变》等壁画,以及宋、元、明、清的书画作品。
虽然博物馆一直表明这些作品都是通过正当手段收购而来,但米乐心中还是充满疑问。
走出博物馆时,他们已经错过了午餐时间。高松把她带到一部名为Halal Guys的餐车。
“到纽约,没有人不来尝尝这餐车的中东米饭。我希望你能接受这种特殊的口味。”
“我不是一个非常挑食的人,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新鲜的口味。但放心吧,我准备拿出最大的勇气来尝试。”
高松点了两份米饭,告诉她辣椒酱是有名的辣,千万不能多放,可是米乐饿得发慌,早已把半包辣椒酱淋在米饭上面。
高松警告她必须小小口试试对辣椒酱的接受程度,但米乐并没在意他的警告,一口饭送进嘴里便辣得舌头冒烟,哇哇叫了起来。
高松失声笑道:“不好啊,火烧赤壁了!”
他赶快打开一瓶矿泉水,让米乐将水含在口中以减轻痛苦。
“你真是在收买人命!怎么不早说?这种剧辣,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
米乐一副惊悚的样子,在高松眼里格外可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我哪想到你的动作会那么快?”
这餐饭,甜酸苦辣一件都没少,米乐吃得淋漓酣畅。
当高松问她味道如何时,她摇摇头说:“这客米饭应该叫做“地狱米饭”,先给食客提个醒,让他们自己决定,是否有必要到地狱走一遍。”
饭后米乐还是连声喊辣,高松赶紧把她带到附近的麦当劳喝饮料。
高松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让米乐转移注意力的游戏。
他说:“你看隔两座的一对母女。你相信吗,我能够给他们催眠,让他们跟着我走到对面街?”
“你真能催眠?”
“当然,不信我们打赌。”
“怎么赌法?”
“很简单,如果我让他们跟着我走到马路对面,就算你输。输家要在附近的中央公园做街头表演。”
“好的,一言为定。”
米乐想,要在街头表演并非难事,她倒是要看看高松能耍什么法宝。
高松眨了眨右眼,便走过去同那位母亲低头说话。米乐一点都看不出他正在给她们催眠。
几分钟后,他果然抱起小女孩,并带着那位母亲走到对面街。
回到米乐身边时,米乐好奇的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我告诉他们,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我们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现在要慢慢疏散人群,我来抱着她的女儿,她只须跟着我走到马路对面,然后远远避开。”
“这哪是催眠?你耍诈!”
“不好意思,你输了!等一会就到中央公园表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