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老板,您看您这是不是有点难为我?大家都是开门做生意,你去别家好不好?这,这周家势力大,我们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你这个经理怎么回事,都说了多给你钱!”戴天华似乎有些不耐烦。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啊,实在是,实在是周家得罪不起啊。”酒店经理涨红了脸,搓着手满是无奈。
戴天华哼了一声,道:“放心吧,你们这么小个酒店,还不够他周家塞牙缝,找不上你们的麻烦!”
“可是…”那酒店经理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戴天华给一把推到一边。
“来来来,这几个花篮往里面摆一摆,堆在门口还能走人啊?”戴天华无暇顾及,里外忙活着,“还有这些个花圈,师傅能不能给我们竖起来,都倒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阮清远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了这一幕,一夜间乾坤倒转,周家风头无两。
阮清远走上前打招呼:“戴叔叔,您费心了。”
戴天华见阮清远来了,道:“清远来了,节哀。”
阮清远摆摆手:“我爸我了解他,他的自负害了他。”
“这是我们都不愿看到的。”戴天华也是难言悲痛,这几十年的老友,意气用事,说没就没了。
戴天华很快整理了一下情绪,说:“目前的条件,我们只能弄到这样的场面了。我们几个都是你爸爸的好兄弟,可也顾忌周家,所以…”
阮清远点点头,安慰说:“戴叔叔费心劳力,我感激还来不及。我们阮家走到今日,几位叔叔还能来帮忙,已经很好了。”
戴天华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快进去吧,里面都布置的差不多了。”
走到里面,另外几位阮柒的老友已经到了,阮清远都一一打了招呼。
孤零零在家属的位置上跪着,母亲早逝,父亲已去,哥哥出走,这世间,唯剩他一个人了。
“周家周地茂到!”迎宾高喊。
“周地茂?”阮清远不禁皱眉,这个周地茂他是知道的,周家的二公子,性情最是乖张顽劣,他来干什么,莫不是又准备了什么幺蛾子?
那周地茂一脸喜色,趾高气昂的就往里闯,怀中抱一物,拿红布盖着,额外扎眼。
“听说阮老爷子驾鹤西去了,真是没想到呀。”周地茂一边走一边嚷,“前几日听说是打架闹得,你说这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众人都斜眼看他,本就安静的灵堂,经他这么一闹腾,反而显得聒噪,却个个都忍气吞声,无人上前阻拦。
周地茂扫了一圈众人,满脸鄙夷,忽然变脸说:“你看我这个脑子,这种场合,好像不适合说笑是吧?我都给忘了,嘿嘿,应该哭才对,对,得哭着才像那么回事。”
周地茂走到一个女人跟前,低头看了看,用手托起女人下巴,那女人下意识往后躲,被他一把抓住脖领子,叫道:“不是应该哭吗?你怎么不哭?你不难过吗?”
那女人被吓懵了,满眼的惊恐,用手去掰周地茂的胳膊,哪知抓的牢,丝毫未挣脱。
周地茂手一松,推开她,看到一旁的阮清远说:“你们怎么如此冷漠,竟然都不哭?我这么一个外人,看到此情此景,都难免要流出泪来。”
戴天华终于忍不住,喝道:“周家二公子,闹够了没有!”
周地茂一愣,转过身来看到是戴天华,道:“刚才进来的着急了,竟然没看到戴叔叔,你这么一提醒,我差点忘了正事!”说着把怀中的红布一扯,里面竟是一个藤条编制的骨灰瓮。
那骨灰瓮做工粗糙,藤条扭七歪八,勉强是个瓮的形状。上面不规则的孔,别说是骨灰,就是鸡蛋,也要从里面滚出来。远远看去,竟比不得鸟笼的精致。
周地茂得意道:“怎么样,不错吧,我做的。听说阮叔叔去了,我连夜做的,整宿都没合眼。”
戴天华怒道:“周家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地茂拎着骨灰瓮看了看,一脸惊讶:“呦,这窟窿怎么这么大,骨灰会漏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也不是手艺人,不会弄这玩意儿,你看放骨头是不是合适?嗯,就得放骨头,放骨头应该不会掉。”
“周地茂,留着给你爹吧。”
“谁!谁他妈说话!”周地茂转身看过去。
阮清远徐徐起身,走到周地茂跟前,说:“我说,留着给你爹用。”
声音不大,很轻,却飘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众人都吸了口凉气,那可是周家的二公子,在双溪镇,敢得罪他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阮清远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周地茂气急败坏,扔了那笼子一巴掌朝阮清远扇过来。
阮清远用脚尖挑住笼子,膝盖一提,左手顺势抄住。右手抬起,架住周地茂的胳膊。
周地茂一惊,叫道:“好小子,有两下子是吧,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
周地茂说完,身子回撤,两腿一弓,前脚虚点,两臂一勾,做个螳螂的起势。
“螳螂拳。”阮清远心想,“看来小瞧这小子了,不过看他左摇右摆,不知是螳螂拳的招式,还是下盘不稳?”
思索间周地茂已奔过来,勾搂连环手伸得迅猛,又缩的疾。阮清远单手应对,一边提着笼子,一边死守中线。这种情况,黐手根本不现实,只能用短桥应对,把你拉进我的套路跟着我打。
周地茂的螳螂越打越近,拳虽刁狠,可下盘受限已无腾挪的空间,左右两臂无论勾、挂、锯,均没占到半点便宜。反倒是阮清远吃位,凭你多快多疾,都能提前预判轻松招架,以慢打快反而占了上风。周地茂心急,前脚本是虚点地,找准时机抬脚弹踢。这一抬腿,反有了破绽,阮清远长桥向前侧步,膀子一扛,周地茂后腿下盘不稳,便向后摔了个屁股墩。
周地茂正要起身,怎料双腿已被阮清远用腿跪住,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想用双手去挡,阮清远的拳又打在脸上。一时间只觉得不是一条胳膊,而是十几个拳头朝自己打来。
每打一拳,阮清远便道:“刚才你不是说应该哭吗?怎么不哭?”
周地茂飞扬跋扈惯了,不曾想今日会受到这样的“礼遇”,也是脸上吃痛,边哭边讨饶:“别打了,哎呦,我哭,我哭!”实在是疼痛难忍,真的哭出声来。
阮清远站起身,把地上的周地茂一把薅起来,那周地茂被打的鼻子嘴直往外流血,七荤八素的哪还有还手之力。
拽到刚才那个女人的跟前,阮清远说:“扇他。”
那女人一愣,满是犹豫,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阮清远又重复了一遍;“扇他。”
女人手抬起来,悬在半空顿了顿,终于下定决心,轻轻在周地茂脸上象征性的拍了一下。
“扇他。”阮清远提着周地茂,似乎很有耐心。
女人知道阮清远不会善罢甘休,咬了咬嘴唇,用了吃奶的劲儿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所有人都听得见,真的是打脸。
阮清远把笼子递到周地茂的手里,整了整他凌乱的领子,说:“回去吧,别闹,我都说了,留着给你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