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白让谭三把剑收好,转头问宗治:“这件事上我该怎么谢你?”
宗治笑着说:“原本只是想到别驾府领个赏钱,没想到新别驾就是谭大人,这赏钱的事,我还真不好意思提了。”
“不好意思就别提。”谭三在一旁小声咕哝道。
谭飞白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对宗治说:“之前城里确实有对刺客发布过悬赏,不过那是衙门发布的,等会儿我写一封信,证明刺客已被你诛杀,你拿去衙门交给司刑,他会把赏金如数给你。”
宗治抱拳道:“多谢别驾。”
“是我该谢你才对。城中因此事已宵禁数日,上下都很紧张。现在刺客已死,大家或许都能轻松些。”谭飞白一边招呼宗治落座,一边让谭三上茶,看来是有些事还想找他聊聊。
宗治落座之后说道:“可惜没有生擒刺客,不然就可以帮谭大人查出幕后真凶。”
谭飞白淡淡地说:“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刺客死了反而是件好事。在我看来,即便生擒刺客,也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见谭飞白这样说,宗治猜他多半也已经想通了事情关窍,刺客就是个警告而已,幕后之人还没想真正动他。
“多事之秋?”宗治问。
“朝堂里的事情,宗兄弟不必上心。对了,我记得你那日说,你已经三年没下山了。这次进城,你有些什么打算?”
“这也正是我这两天犯愁的事情,本想进城找些事做,但我两眼一抹黑,没什么头绪。”
谭飞白沉吟了一阵,突然开口说道:“九黎学宫,你听说过吗?”
“学宫大名,自然听过。传说只要从学宫结业出来,在蜀国无论是做文官还是当武将,都是一条捷径。”
“说捷径夸张了些,但起点却是要比其他人高出许多。”
“可惜宗某一个山野之人,没什么门路,学宫的大门我倒是见过,确实气派恢弘。”宗治将前日访友的事情说了说,“这条路虽然好,可惜与我无缘,大门都进不去。”
谭飞白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递给宗治:“你看这是何物?”
宗治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学宫令牌吗?”
“正是此物,有了这块令牌,宗兄弟就能进学宫了。”
这时,谭三正好端茶进来,见到自家大人将学宫令牌交给了宗治,满脸的不高兴。
宗治也不客气,就此收下令牌,站起来说道:“谢过大人。”
谭三心想,这人真不要脸,也不知道谦让一下。
谭飞白笑着说:“我原来还以为你要推辞一番。”
“哈哈哈,这么珍贵的东西,假意推辞,岂不虚伪。”
“好好好,宗兄弟果然不是俗人。希望你在学宫潜心修行,以你的聪慧,未来必定前程似锦。”
宗治严肃地说:“我不过是一个山野之人,无根无萍。如果没有谭大人提携,即便学宫结业出来,也难施展身手。”
见宗治明白了自己的用意,谭飞白微笑地点了点头:“一切还得靠宗兄弟自己,谭某只是借花献佛,领你入门而已。
“世上最难的,就是入门二字,不知多少人为了入门撞破了头。今日得遇大人,是宗某的福气,此后定当不忘大人恩情。”
此后两人又互相讲了一些无聊的场面话,直到两人都觉得有些无趣时,宗治便告辞离开。
把宗治送出门后,谭三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见到谭飞白正在悠哉饮茶,憋了半天的话马上吐了出来:“大人,你怎么如此轻易地把学宫令牌送了出去?”
“怎么,你也想要?”
“哼!我才瞧不上那令牌。跟在大人身边做事,岂不比去那破学宫好上百倍。”
虽然知道谭三说得有些夸张,但谭飞白心里还是有些受用,如果这家伙翅膀还没长硬就想飞,那他倒真的要考虑是否把他踢回老家了。
“既然你看不上那令牌,还着什么急?”
“我是为大人感到不值。学宫令牌虽然不对我的胃口,但那东西的价值小人还是知道的。大人手里也只有一枚令牌,本可以用来招揽本地人才,何苦浪费在这个宗治身上。”
“你不觉得这个宗治就是个人才吗?”
“哼,我看他不是个好人,一点礼节都不懂。”
“我用人不是看他好坏,而是看这个人能不能为我发挥价值。如今我初到九黎城,对内对外皆不熟悉。上面只给了我半年时间,我还在想该怎么打开局面。没想到这小子正好撞了进来,算是意外之喜。你说得对,这人不知礼节,但当下,我正需要这种横冲直撞的莽人。”
“大人是不是对他期望太高了?”
“即便我看错了,损失的也不过是一块令牌而已,对我而言又有什么损失?”
“那令牌在外面可值不少银子……”
“你以后再这么财迷,我就把你送到太奉坊,跟着洛丫头做事算了。”
一听大人要把他打发到那个女魔头那里,他顿时闭上嘴巴。隔了一会儿,他又有些担忧地说:“我们才刚到这九黎城,大人就遇上了刺杀,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样的危险。大人,要不要跟家里说一声,请……”
谭飞白摆了摆手:“这次刺杀只是一次警告,不用太当真。现在局势混沌,各方都在观望,他们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真的动我。不过我已经知会了秘侦司,请他们派人来助。如果不出意外,消息已经递到。不出三日,秘侦司的人就会过来。”
另一边,宗治从别驾府出来后,拿着谭飞白的亲笔信去了衙门。门房听说宗治杀了刺客,立马带着他去见司刑。
司刑名叫吴业,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看完了宗治递过来的信,又仔细听宗治讲述了经过,便吩咐库房领了赏钱出来。
宗治拿着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心想这许一鸣还真不值钱。
从司刑的态度上,宗治感觉到他似乎对刺客是死是活并不在意,对这件刺杀案也不是很上心的样子。只看了一封信,简单问了几句话,就准备草草结案。如此看来,这件事背后还真有隐情,九黎城这潭水可能有点深。
宗治从衙门出来之后,又回到客栈,刚一进门,小二就跑了过来。
“客官,有人找你。”
宗治心想,难道是叶鹤来了?他问道:“人在哪里?”
“刚来不久,他在二楼左侧那间茶室等你。”
宗治摸出一两银子交给小二,算作赏钱,然后立马朝二楼走去。他来到茶室外,推开门,只见张木易独自坐在里面。
张木易一见宗治,立马说:“快进来,把门关上。”
宗治见他眉宇之间神色有些慌张,立刻进屋,把门带上,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叶鹤出了什么事?”
张木易一脸阴沉地说:“叶鹤,他可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