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夏破窗而出,果然引起了那人的注意,而且她落地之后,还有意看了对方一眼,然后转身便跑。
那人立马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宗治在楼上观察许久,也没见到其他形迹可疑的人进入客栈。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青夏又重新出现在了茶室。
“你把他绕到哪儿去了?”
“学宫呗,反正他都要回去复命,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你倒是体贴。”
“那是,我最爱的就是助人为乐。”
现在不是和青夏贫嘴的时候,宗治连忙把掌柜和小二叫了上来。两人一进屋,青夏就在一旁施展神机千幻。对付两个普通人,要比对付修行者轻松多了。只花了几分钟,青夏就已经成功将两人洗脑,将他们关于宗治的记忆统统抹去。
掌柜和小二醒来之后,看着只剩他俩的茶室,瞬间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的茫然。
而此时,生性谨慎的宗治选择触发幽影庇护,悄悄离开了客栈。
当他进去幽影庇护的次元空间后,忽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周围的人和事物也都变得模糊,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就连旁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极为异常、扭曲,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直到离开客栈两条街的距离,他才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解除了幽影庇护的效果。
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周遭的事物再次变得清晰起来,环境也从灰色变回了彩色。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跟踪后,便重新走上大街,混入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九黎学宫。
张木易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无论是学宫对叶鹤的奇怪态度,还是宗治背后的神秘势力,都让他感觉到事情的诡异和危险。
这时,有人敲了敲房门。
“谁?”他心里一紧。
“我是张天阳。”
“司业大人!”张木易连忙起身,打开房门,见学宫司业张天阳正站在门外。
虽然两人都姓张,但却没有任何亲戚关系。
九黎学宫有一祭酒两司业,祭酒统管学宫大小事务,司业分文武,分别管理学宫的两大流派。这两大流派,分别承担着为蜀国输送文官和武将的责任。一年之前,张天阳从文派的传道老师,被擢升为文派司业。
“怎么,不让我进去?”张天阳说。
“不敢不敢,司业大人请进。”张木易连忙侧开身子,把张天阳让进房内。
张天阳进屋后,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张木易只是学宫弟子,可不敢陪着司业坐下,只得乖乖站在一边。
“听说你在打听叶鹤的事情?”张天阳开门见山地说。
张木易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惊动了到了张司业,他可是学宫名副其实的二号人物。传闻学宫现任祭酒年事已高,下一任祭酒的位置就是留给张司业的。如果得罪了他,自己还怎么在学宫混?即便是顺利结业,步入仕途,又怎么在深受学宫影响的官场立足?
“司业……我……”
“不用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叶鹤是我的学生,他的父亲生前与我是至交好友,曾托孤于我,当初也是我引他来的学宫。现在想来,如果那时我没有给他令牌,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哎,张某愧对他们父子。”
张木易没想到张司业和叶鹤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张天阳继续说道:“叶鹤死后,我对此事难以介怀,于是调取了关于那次任务的卷宗,我发现了一些疑点,但当我深入调查时,才发现此事可能牵连颇深,于是便让人封存了关于叶鹤的资料。现在我想问你,你为何要打听关于叶鹤的事情?”
说完之后,张天阳表情严肃地盯着张木易,像似要一眼看穿他心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真的是叶鹤欠我银子……”张木易低声说道。
张天阳摇了摇头:“叶鹤的情况我比你清楚。他父亲虽然去世,但却也给他留下了不小的财富。他不可能会欠人银子。说吧,到底是何人在背后指使你?这件事事关重大,可不是你能够掺和的。”
张木易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背后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当初何必要贪图那五两银子。要是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要回去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以后一定不要乱收银子。
此时,他发自内心地想对张司业讲实话,但是自己签了那该死的契约,如果透露了任何关于宗治的事情,就会招来业火焚身。虽然对于宗治的威胁,他一直都是半信半疑,但是一想到那神秘的筑基修真者,他的心里也打起鼓来。
万一他的威胁是真的呢,那自己的小命不是白白交代了?
犹豫再三,他发现自己现在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他面露苦涩地说:“司业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也不知叶鹤为何找我借钱,但是他确实欠我十两银子。”
“哼,十两银子。”张天阳盯着他,似笑非笑。
张木易内心惶恐不已,但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咬牙坚持。他已经做好了承受司业雷霆怒火的准备。
谁知道张天阳只是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许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现在也不逼你,你再好好想想。兹事体大,我劝你考虑清楚,为了叶鹤,也为你了自己。明日上午,我在正殿等你。”
说完之后,他便走了出去。
张天阳刚一离开,张木易立马一屁股坐了下来。刚才他已经紧张到无以复加,手心全是汗,要不是强行控制,可能双腿早就抖成了筛子。饶是如此,他的后背也早已满是冷汗,衣服都被浸湿了两层。
张天阳的态度很明确,只给了他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明天一早,他还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那等待自己的,可不只是司业的怒火那么简单。
“为了叶鹤,也为了我自己?”张木易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
他看着虚空,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要救我吗?明天你要不把我救出去,老子可就死定了。”
另一边,系统的办公室里,宗治眉头紧皱。
刚刚,上官兰已经通过法阵,实时播送了张木易看到的一切。
当见到张天阳出现时,他马上想到了当初叶鹤的话,他说张天阳是他的引路人,他来学宫就是为了正式拜他为师。画面里,张天阳坦陈了他和叶鹤的关系,自称对叶鹤之死难以介怀,并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
但他的这些话,又有多少是真实可信的?
这人到底是敌?是友?叶鹤的死,和他到底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宗治紧皱眉头,一时难以想通其中的关窍。
而现在更为紧迫的是,如果张天阳真的与叶鹤之死有关,他已经看出了张木易在说谎,那么张木易现在的处境就十分危险。
救还是不救?
去学宫救人,风险极大,一着不慎就会暴露自己。
现在他已经拿到了令牌,有了进入学宫的资格,未来只要步步为营,相信有很大概率调查出叶鹤之死的真相。
如果不去救他,即便他有可能会出卖自己,但也必将遭受业火焚身的惩罚,自己的秘密还是不会暴露。
从利弊得失来看,不去救他,应该是最有利的。
上官兰也看出了他的犹豫,缓缓说道:“附灵的效果,你可以放心,哪怕是武道九段的修为,也难以拔出。”
言下之意,你不去救他,也可以自保。
宗治盯着上官兰清澈的大眼睛瞧了许久,过了一会儿,他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兰姐,见死不救,我真做不到。”
上官兰莞尔一笑:“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怎么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