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离开
中原数国在飘零纷乱中渐渐纠集，可以想象时间对战争来说就是一场被遗忘的美好的梦境。
张彬站在好不容易登上的山峰，遥望着下面的大好河山，心里突然涌起一阵萧索的味道。
和他一起登上山峰的还有水韩，这个一直是文将却担任武将角色的男人，在战火纷飞中锻炼得更加出色，张彬满意的望了一眼这个继承人，道：“水韩，你也该接班了！”
水韩没有说话，默默无语的站在张彬身后，在他们两人眼前是祖国的大好河山，中唐已经支离破碎，但是国破山河在，这毕竟是自己的祖国，抛却不了的记忆，总是在内心深处将人深深缠眷。
张彬见水韩保持沉默，他也不再说话，马上就要结束征战了，他心里很是不爽，最近异族行动频繁，总是给他们意外的惊喜，中原数国都被他们祸害了，原本就动荡不安的西川大陆重新陷入一片惊悸中。
早在宋国时，张彬就认出了当时魔族的人，现在魔族泛滥成灾，祸害中原百姓，频频翻洋渡海来到西川大陆，宋国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土地被魔族占领，腐朽的宋国军队组织的反抗根本无法对魔族形成威胁，就像是螳臂挡车，多此一举。
张彬长长叹了一口气，遥望着远方那大好河山，对水韩说：“昌峪要塞就交给你了，你必须顶住卫子华的进攻！”
水韩坚定的点点头，现在晋国和秦国丝毫没有因为异族的来临而感觉到慌乱，而是继续进行他们的铁血征战之旅，随着战火的进一步蔓延，中原百姓死伤更多，西域诸国袖手旁观或者是虎视眈眈，等中原数国国力衰退便赶来一网打尽，霸占了西川大陆所有领土，重新划分势力范围。
这是张彬的理解，也许做不得真，但是这一切都是很可能发生的。
想起还在潜龙平原的静宁，还在宋国下落不明的满月兰，那个自称叫古竹君的女孩，还有顾盼儿，现在加上香香和紫烟，张彬觉得自己身上的情债很重很沉，也许到死的一天都无法将这个情字解开。
水韩望了张彬一眼，欲言又止，现在昌峪要塞处于飘零不稳的状态，晋国随时可以在秦国的帮助下，越过南唐的势力范围，对昌峪要塞进行打击，当初张彬能智取昌峪要塞，安知秦国晋国军队里没有这样的聪明人么？在昌峪要塞，张彬已经立威，民心所向，突然要离开，让自己来担任这个昌峪要塞的老大位置，不说昌峪要塞的百姓，就连黑衣军里都会有将领不服。
水韩知道自己的聪明才干一直在黑衣军里是被嫉妒的对象，就连萧明这个在他眼里多智近妖很是完美的人，都有点若有若无的嫉妒。更不要说别人了，能够真心拥护自己的除了古君这个从小玩到大，又一起参军的家伙，只是这家伙要跟着张彬远去宋国，和魔族进行一场决战。
“宋国向中原诸国发出求助，我们中唐不能坐视不理！”张彬见水韩久久没有说话，便主动开口。
“我知道，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只是您想过没有，即使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可是天下苍生愿意你把他们当成己任吗？”这是水韩第一次以下犯上，说出这样的话。
张彬听罢，微微一笑，道：“你太多虑了。”
“呵呵，张帅，您的胸襟我知道，但是中唐已经支离破碎，您犯得着为一个支离破碎的国家的面子而置身犯险么？您不是不知道，即使连北唐和南唐两个小朝廷都装作不知道，更何况是您这个毫无关系的人？”水韩鼓起勇气，终于说出这番藏在心底的话。
张彬将遥望远方虚无缥缈的视线收回来，转而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瞪着水韩，一字一顿很是有力的说：“民族大义，不容置疑！”
水韩叹了一口气，道：“是，张帅！”
两人站在那里，气氛再度陷入沉默，除了山峰上吹来凉飕飕的风，还有不时传来的鸟鸣声。
“活着是很累的事，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张彬缓缓说出这句话，转身走下山峰。
黑衣军打着龙旗，整齐排列在点将台下，整整一万人，这一万人是黑衣军中的精英，久经血雨腥风战火熏陶考验的战士，张彬望着他们，心里再次升起强烈的自信，有了他们，即使面对强大的魔族军队又如何？即使前方艰难险阻再多又如何？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壮志凌云的话总是在动员时要说一遍，及时是千篇一律。
“今天，是我们出发的日子！”张彬喊道：“朝不知名的征途前进。”
“黑衣军没有失败，黑衣军不畏失败，我们前进的目的是民族大义，是国家尊严，是百姓安康，是天下太平！”张彬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磁性，嗓门似乎不大，却保证在场的一万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喊话。
他喊完这段话，眼神里散发出凌厉的光芒，冷冷在下方士兵身上瞟过，被他看到的士兵感觉到一阵彻骨冰冷，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这次随行出征的将军有古君，刘雄，木江维，还有刚刚从阿木洱回来的萧明，这帮家伙可是黑衣军的创始元老，张彬的老班底，带着他们出去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可是无往而不利。
张彬将手中宝剑拔出来，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的光芒让人不敢正视，锋利的剑刃在台下士兵看来，似乎见血封喉。
张彬没有再废话，而是让木江维交代了行军总则，安排完毕后，一万黑衣军战士踏着整齐的方步，坚定有力地走出军营大门，昌峪要塞那几千斤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吱沉闷的声响，昌峪要塞上空突然放起烟花，自发组织的昌峪要塞居民跑出来，打着锣鼓欢送，不少在黑衣军政策厚待下受到了好处的昌峪要塞居民痛哭流涕，拿着煮熟的鸡蛋或者新鲜水果，死劲往坚决不肯收的黑衣士兵身上塞。
黑衣军的军令严明，收百姓的东西就是大过一次，更不要说强抢豪夺偷鸡摸狗了，被抓到可是有生命危险的，至少也打断手脚抛到山谷喂狼，那跟直接弄死没两样。
张彬站在最前方，被一堆脸上带着泪花的老百姓围住，这些都是他打土豪，将土豪的部分财产分给的那些穷苦百姓，因为张彬他们能够有饭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更重要的是他们得到了做人的基本尊严，尝到了当家作主的滋味。
虽然在这里张彬无法完全推行民主，但是其实他的每一个制度都是根据民主社会制定的，他深知当家做主对百姓来说是一个多大的诱惑，虽然他不能改变什么，不能改变大陆所有百姓的信仰和生活，但是他能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造福一方，这就足够了。
张彬望着这些热情的百姓，心里也涌起一丝分别时的难舍难分，再怎么说，在昌峪要塞他也下了心血，改变政策，打土豪，修路筑墙建房子，都是给当地居民造福的良策，他要走，当地居民当然是舍不得的，当然，张彬心里也是舍不得的，因为水韩带着另外一万黑衣士兵守住昌峪要塞，要顶着晋国和秦国两国联手进攻，天知道那厮能不能守住，如果不能，那么昌峪要塞他所付出的努力就付诸东流，这些百姓也会因此丧命。
张彬没有将他心中的担忧摆到脸上，这些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不能说出来打消百姓的求生欲望，以后水韩还要靠激发他们的求生欲望，来顶住晋国和秦国的联手攻击。
黑衣士兵们已经走出昌峪要塞大门，张彬还在被一群热情的百姓重重包围着，直到他的亲卫队强行将这帮热情的百姓给挤开，好不容易才将他带走。
张彬走出昌峪要塞大门，可谓是十里长街送元帅，后面跟着依依不舍的昌峪要塞居民，一直追了十多分钟，张彬下令黑衣军跑步前进，那些居民再也追不上才退回去，当天，昌峪要塞少了很多欢声笑语。
水韩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依依惜别的百姓，心里浮现出张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军民鱼水情。”
离开昌峪要塞，第一件大事就是随时要躲避敌人的围追堵截，要知道黑衣军虽然强悍，但是也只有一万人，没必要将人员伤亡的数字在路上增多，此去要经历南唐穆帝的辖区，要经过曹武曹宇的地盘，有可能还要遇到北唐军队，更有可能遇到秦军和从秦国境内转到中唐境内准备攻击昌峪要塞的晋国军队。
要是想躲过这些危险，似乎也不那么容易，张彬皱着眉头，一双眼睛盯着前方，骑在马上的他除了加速跑步的命令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在张彬旁边的是萧明，他们俩已经很久没有碰头，自从萧明前去阿木洱后，两人就没见过面，萧明从阿木洱回来，黑衣军为萧明举行了一次盛大的接风仪式，但是张彬已经没有表现出多少他的热情，淡淡的对萧明露出笑容，但脸上怎么看怎么忧郁，却不知道他在忧郁些什么。
身边没人，萧明一只手抓着缰绳，一边驱马慢性，和张彬并驾齐驱，似乎是随口说道：“张帅，你将昌峪要塞治理得很好。”
张彬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在他眼里，昌峪要塞治理得再好，也比不上潜龙平原，毕竟那里才是他们的老巢，许久之后才道：“阿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在异族他乡游说赫尔辛基。”
“呵呵，赫尔辛基和我的关系一向比较好。”萧明笑着说：“倒是你，将号称西川大陆第一要塞的昌峪要塞拿下来，并且治理得井井有条，才是辛苦。”
张彬呵呵了一声，两人再次陷入沉默气氛中，当初两人因为各执己见在心中埋下了芥蒂，到现在还是没解开，现在还有些尴尬在其中作梗，两人的语气都有些不同，和刚认识那会根本是两样。
萧明见张彬没了说话的意思，便驱马快走几步，到前方去了，丢下张彬一个人执着马鞭，不知作何感想。
有些东西，包括生死与共拼出来的感情，也会在时间的芥蒂中化为虚幻，张彬无比深刻的懂了这个道理。
天渐渐黑下来，后勤官木江维追上张彬，请示他是否扎营。
张彬呵呵一笑，道：“去问军师。”将木江维弄得摸不着头脑，这些事谁决定不是一样？如果不是因为想尊重一下军队元帅，木江维就自己决定了。
请示了萧明后，木江维传令下去：“扎营，起火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