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回鹘的条约签好以后,郭挺就让人将条约内容故意泄露给吐蕃人。
尚结赞得知条约内容之后气的是七窍生烟,他感觉完全是被回鹘人涮了,这真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为回鹘人做了嫁衣裳。
尚结赞生气的原因除了回鹘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瓜沙二州之外还有一系列针对吐蕃的条款,诸如回鹘有责任和义务确保大唐安西和北庭都护府的安全,凡有针对安西、北庭都护府的军事行动一律视为对回鹘的侵犯,回鹘将全力迎击。
还有任何一方不得单独与吐蕃和议或是罢兵,回鹘有责任和义务收复被吐蕃侵占的一切领土。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尚结赞都感觉自己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笨蛋。
尚结赞实在是气不过,干嘛自己辛苦半天最后让回鹘人摘了桃子,所以就派人到回鹘大营质问頡干迦斯要适可而止,不要玩火,玩火者必自焚。
頡干迦斯心说自焚你个大爷啊,回鹘人行事还轮不到吐蕃人说三道四的,就直接将吐蕃使者给轰了出去,当然和郭挺一样打的这个吐蕃使者连他妈妈都不认识了。
这下尚结赞肺都气炸了,他觉得回鹘人已经是和吐蕃不死不休了,而且还没有吐蕃人光明磊落,好歹吐蕃人的地盘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回鹘人倒好,直接是欺骗过来的,而且是利用吐蕃人欺骗的,这怎么能忍?
尚结赞牙都咬碎了,心说好你个頡干迦斯啊,这是你自己选的,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咱们一切都战场上见分晓,看是你回鹘人厉害,还是我吐蕃人骁勇。
回鹘人倒是对条约内容不怎么上心,只要瓜沙二州倒手就可以了,至于其余的条款也不算什么。
吐蕃人的反应那就是个笑话,我堂堂草原霸主还能被他们吓住吗,我们是吓大的吗?现在要紧的是赶紧轰走吐蕃人好抓紧时间让安西和北庭都护府让出瓜沙二州才是正事。
所以頡干迦斯等人看向吐蕃人的大营已经是冒了火了,这帮不知好歹的吐蕃牦牛,给你们点阳光就觉得自己灿烂了不成,赶紧滚回高原晒太阳吧!
郭挺在和回鹘人议定与吐蕃人决战的日期和战场选择时,李元忠终于醒了过来。醒过来后郭挺才发现李元忠脖子以下全瘫痪了,原因是颈椎受到了重创,神经已经坏死了。
经过三个多月的昏迷,一般人估计早就挂了,但是李元忠愣是熬过了高烧,伤口处也逐渐结痂了,这身体素质也真不是盖的。
李元忠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庭州的安危,当他得知庭州无恙时就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冲郭挺示意表示了感谢。
李元忠倒也对自己的全身瘫痪没有抱怨也没有情绪崩溃,他说能有半条命都已经极度幸运了,戎马半生送走了无数的战友,自己的结局还不算是很坏的结果。杨氏和李素羽倒也看得开,她们对李元忠的清醒已经是满怀激动了。
双方都在厉兵秣马准备最后的决战,谁也不想在这次决战中失败,谁也知道失败的一方将几乎彻底退出西域的争夺,这是双方都承受不起的后果。
马重英和郭挺都要求对方将军队开进到宽阔一些的地方好展开阵型,经过沟通之后双方军队都缓缓朝东南方向宽阔的谷地移动了一段距离。
大唐军队和回鹘军队背靠庭州城依次展开,而吐蕃军队则依托身后低矮的山头将军队以突击阵型排列。
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战,没有阴谋诡计也没有偷袭,所有的阴谋阳谋在双方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郭挺和马重英都没有再去试探对方,三个多月的庭州战役已经使双方没有秘密可言,现在需要的就是正大光明的战胜对手而已。
双方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庭州和安西步兵使用的甲胄刀枪都擦拭的锃亮,骑兵的马匹鬃毛也都梳洗得干干净净,每一片甲页都被整理的完好如初,弩手和远程投石车等也都在做最后的检查,以防有的零件出故障。
郭挺针对每一项细节都在过问,他担心有时候细节会决定成败,因为这是一场他输不起的战争。
大战前的一夜,郭昕带着安西老兵找到郭挺。他们要求郭挺安排自己到大阵前,也就是说他们要做进攻的敢死队和吐蕃人进攻时的第一层防护。
郭挺和杨袭古、谢长安等人不同意的时候,郭昕这些老兵急了,他们说自己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捐躯报国。与大唐隔绝的这些年来无岁不在与吐蕃战斗,苦于人数的劣势和资源的匮乏,只能守城而已,所以无不感到愤懑异常。终于现在有机会正面堂堂正正的和吐蕃人较量一次,所以这样的机会一定留给他们这些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兵。
郭挺等人还是不同意,郭昕这些老兵真急眼了,他们目眦欲裂,大声说道:“孩子们,我们不是和你们挣功劳,功劳我们足够了!我们现在要争的就是守住安西和北庭都护府的未来,而你们就是安西和北庭都护府的希望,是未来。这些年来有你们在,安西和北庭不光能守住还能有余力发展,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我们能帮你们的不多,除了这条老命之外。现在谁要是敢扼杀我们安西和北庭的未来得先问问我们这些老骨头答不答应?孩子们你们好好活着,好好的给我们创造一个新的大唐安西和北庭都护府,这个要求就算是我们求你们了,让我们冲在前面替你们挡一下吐蕃人的刀枪也好,暗箭也罢,只要是死得其所那我们也可以瞑目啊!”郭挺等人再不好推辞,只好含泪答应了下来。
终于到了决战的这一天了,李元忠要求杨氏和李素羽将他推到庭州城楼最高处,他要看着郭挺等人与吐蕃人的决战。
为了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他一再要求杨氏将自己绑在城楼高高的柱子上,然后让李素羽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烧酒,他喝完烧酒哈哈大笑,冲着出得城来的郭挺等人大声说道:“耶耶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收拾吐蕃这帮兔崽子,别让我白等一场,替我多杀几个狗娘养的!”
郭挺等人下马摘掉头盔深深地向李元忠施了一礼大声说:“定不负大都护所望!”
“隆隆”的战鼓声夹杂着沉重的士兵踏步声还有战马的嘶鸣不断的传入郭挺的耳膜,刀剑盾牌的碰撞声提醒着郭挺马上就要是生死相搏了。郭挺看着严阵以待的士兵,再看着前面白发苍苍气势如虹的安西老兵就觉得豪情四溢,这样的士兵这样的军队,面对什么敌人不战而胜之呢!
郭挺情不自禁想起了“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辛弃疾,如果他能看到眼前的场景估计此生应该就没什么遗憾了。
郭挺低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在清冽的寒风中摇摆的枯草,枯草中间几株顽强的小草已经微微的返了青,郭挺蹲下去轻轻地抚摸着小草,心道:“这场仗下来,春天也该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