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哥点了十几个家常菜,点了荤素饺子当主食。女孩子们吃的都很少,也或许是不好意思,餐桌上的菜肴都是剩了一大半。隔壁男生桌就完全不同,刚上了一份菜,还没等转完一整桌,就吃了个干净。
不得不说,这个饭馆虽然朴素,不打眼儿,味道还是相当好的。北方人吃饭味道重,所以菜一般偏辣偏咸。
我只觉得肚子里空空的,但看着这满桌子菜又不想吃,只想来碗热热的馄饨。奈何米蔷一上来菜,就给我填上,我便也一口一口吃着。过了一会儿实在吃不下了,忙叫停了米蔷。
我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张凌渊。他吃相很好,细嚼慢咽的,与那一桌子男生形成了鲜明对比。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回过头来,目光扫到我这边,看到我在看他,他顿了顿,朝我招了招手,正当我莫名其妙时,他和旁边的一个男生说了一句话,就起身出了包厢。我了然,隔了一两分钟,也跟米蔷说了声,就紧随其后出去了。
一出包厢门,一股冷气向我袭来,我打了个冷战,搓了搓胳膊,似乎这样会缓解一些凉意。我看了一圈儿,没找到张凌渊,便有些恼,恼着又有些好笑,什么时候开始,我这么矫情了,都怪张凌渊。想着想着还是认命的去找他了,我纠结了片刻,决定去门口那边儿看看。
走到门前,隔着玻璃,我看到张凌渊正靠在门口。他似乎等的无聊了,拿脚尖碾着地上的霜,我抱紧自己,推门出去,缩成一团问他:“你叫我出来干嘛,怪冷的。”因为冷,声音都不自觉带着些颤音,张凌渊上前把我搂进怀里,才答道:“你不吃饭,看我做什么。”我在他怀里拱了拱,也学他,抱紧了他,说:“不怎么想吃。……ummm,想吃碗热热的馄饨。”张凌渊立刻拍了拍我的背,说:“想吃就吃,咱们回去说一声,去吃馄饨。”我笑了笑,应着,“行!”
我们一前一后回了包厢,空调温度似乎过高了,在这样的寒冬,同学们还吃的满头大汗。
我和张凌渊跟侯哥说了一声,又和米蔷说了一声,便拿着书包走了。侯哥早已和同学们打成一片,谁也没有发现我们的离开。
张凌渊自从冬天,就没再骑电动了,一直是家里司机接送。但今天聚餐,定不下回去的时间,就没让司机来接。所以,不用张凌渊提醒,我就把小电驴钥匙扔给了他。张凌渊笑了笑,十分做作的跨上车座,扬手指了指后座,摆出十足的小流氓做派,“上车!”我被他逗得笑了,很配合的装着小弟,“是!”
张凌渊载着我走在空旷的马路上,寒风将两边的残枝打的噼啪作响,仿佛是要折断它的傲气,让它臣服在这寒冬,昏暗的路灯将摇摇欲折的枝干投射在地上。我将冰凉的手塞进了张凌渊外套口袋里,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影子,紧紧的靠着他,嘴角漾出浅浅笑意。我们一路无言,但心里却难得的平静而温暖。
张凌渊带我去了一家我们常去的小店儿,小店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很实在,馄饨皮薄馅大,味道也很好,我们每次一去,他们总是热络的跟我们侃天说地。他们住在城郊,之所以在这里开店,是因为儿子在附近上学,每天带着儿子起早贪黑,却甘之如饴。在他们身上,是我曾经拥有过的家的味道,那样美好,那样纯粹。
我跟张凌渊一进门,老板娘就边笑着打招呼,边起身走进厨房,等开了火才问道:“还是老样子?”张凌渊应了一声。
不一会儿,飘着香菜的馄饨就端了上来,一放到桌子上,我就拿起汤勺喝了口热汤,冰凉的身子这才有了些暖意,我舒服的喟叹着,老板娘见状取笑道:“你家小男朋友还没说冷呢。”我这才侧头看了眼张凌渊,果然,他正眼巴巴的看着我,毫不费力的博同情,我露出标准微笑,摸了摸张凌渊有些扎手的寸头,和老板娘说:“他不敢。”说完还警告的瞪了眼张凌渊,他无奈的笑了笑,便收回他的小可怜劲儿,附和道:“是,我不敢。”老板娘笑了笑,没再说话。
因为刚刚饭桌上米蔷同学的投喂,导致我现在吃了两三个馄饨就吃不下了,于是乎,我毫无波澜的把剩下的馄饨都夹给了张凌渊。张凌渊早已习以为常,看都不带看我一眼,继续吃着碗里愈发多的馄饨,我忍不住笑了笑,趁老板娘不注意,亲了亲他的脸颊,调笑着凑到他耳边低语,“这么乖的奖励。”张凌渊侧头看向我,皮笑肉不笑,不好的征兆,所以我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起身,妄图跑到对面坐,结果刚起了身,张凌渊就拉住了我,我只好乖乖坐下,低着头不敢看他,就在我以为自己难逃一劫,打算低头认罪时,张凌渊揉了揉我的头,“喝点汤吧,一会儿凉了。”语气中满是笑意。我抬头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刚刚是在逗我,我恨恨的咬了咬牙,暗暗道此仇不报非女子。
等我们出店门,已经八点半了。张凌渊把我送到村口,这么晚也不好再叫司机来接了,他便骑着小电驴回去了。
回了家,妈妈一如往常把家里弄得乌七八糟,人已经不见踪影。我草草的收拾了家里,生了炉火,洗了衣服,挂在家里暖气上,这才得以歇息。
我锁了门,回到房间关上门,躺在床上,舒展着疲惫的身体。歇了会儿,我便摸索出手机,看着QQ信息栏二十几条未读信息,一切的疲惫顷刻消失,不出意料,全是张凌渊的信息,一会儿询问我去了哪儿怎么不回消息,一会儿报备他在干嘛干嘛,一会儿又让我复习巩固知识点,明天去他家抽查。我笑了笑,回了句迟来的明天见,就休息了。
迷迷糊糊间,还想着明天元旦,还没给张凌渊准备新年礼物,可疲乏的身体早已经先意识一步进入了休眠状态,很快,意识也渐渐的沉了下去。
第二天,我被一阵鞭炮声吵醒。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半,本想着再接着睡会儿,却被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吵的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
妈妈应该是一晚未归,床上的被褥还整整齐齐。我也顾不上在意她,赶紧生炉火。这个鬼地方,冬天只要不生火,直接从暖房到地窖。等我前前后后收拾完,妈妈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像是充满了电,破口大骂,“要死的!家里怎么这么冷!…张润雪!老娘能指望你干啥…快点儿生火呀,冻死我了!……”
我没理她,洗去手上的煤渍,就出了门。
我去了附近的小超市,看了一圈儿,最后咬牙买了三个鹅蛋。
回了家,妈妈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没管她,去煮熟鹅蛋。晾凉后,一个画了个简笔版文曲星,一个画了个小男孩,一个写了两句诗,放在一起,文曲星和小男孩隔着诗牵着手。虽然知道张凌渊肯定能考好,但新年还是搏个好彩头吧。
我将三个鹅蛋按顺序装到礼物盒子里,盖好盖子,正好放下。可问题是,这个盒子怎么看都觉得显眼,可又不好光秃秃拿着鹅蛋,纠结了一番,我换了个大大的手提包,把盒子放进去,把书也放进去,左看了右看,没有看到盒子的踪迹,这才勉强满意。
现在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