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妹妹不上学的念头间接动摇我上学的念头，我早就不想上学读书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家里穷的叮当响，爸爸从头到尾没说一句不让我和妹妹上学的话，一次都没说你两别上学了。如果爸爸说了，我和妹妹就解脱了。反而爸爸什么也不说，这是我和妹妹最难受的。
虽然妹妹这样说，但我和妹妹都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爸爸。好像爸爸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大发雷霆，一定会狠狠骂我和妹妹一顿，我们守着这个共同的秘密，决定哪天时机成熟再告诉爸爸。
我回学校的时候，没给妹妹说让她以后别再找郑小樱玩，虽然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知道妹妹只有郑小樱这一个朋友，我不想妹妹没有朋友，就算我这样叮嘱她，她也不会按照我说的做。我感觉妹妹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再也不像小时候总是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在她眼里我就是天就是真理，可现在我不是了。我心里有一阵说不出的失落感。也许这就是成长带来的烦恼以及需要付出的代价。
每次回校，我总是带一大包干粮，馒头，咸菜，豆瓣酱，把家里吃的能带的都带到学校里，恨不得把家里的墙也搬到学校，这样我能节省一大笔餐费。家里剩下两个小土豆，土豆冒出芽，爸爸图便宜买的发芽的土豆。那时，我还不知道发芽的土豆是不能吃的，吃了会中毒对身体不好。我不知道爸爸是不是知道，但是我想就算爸爸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毕竟布兜里的钱不允许。妹妹坚持我炒成土豆丝带到学校当菜吃。
从此以后，我就爱上吃土豆，看见生的土豆走不动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土豆模样长的特别可爱，幸亏它是吃的，如果他是男人，我一定会爱上他。只要是土豆我都喜欢吃，不管是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泥，土豆做的一切我都爱吃。爸爸不是，爸爸只爱吃土豆丝，除了土豆丝，他绝不吃土豆一口。
我记得特别清楚，有次我把土豆炒的太熟，没有把握火候，就把土豆丝炒成土豆泥，其实算不上土豆泥就是太熟了，吃起来没那么脆，爸爸当场就生气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说谁炒的，那么好的土豆怎么炒成这样，这不是浪费粮食吗，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当时除了我和我妹做饭再也找不出第三个人。我说是我炒的，担心炒不熟就在锅里焖了一会儿。我爸生气地说是不是傻，土豆还能在锅里焖啊，这哪儿是吃土豆丝这是吃红薯。爸爸一发脾气，我和妹妹两人大气不敢出一下，更别说为自己申诉。
我觉得自己很冤枉，本来一片好心，却办成一件坏事。本来还想等爸爸回来夸我们懂事，结果招来爸爸一顿臭骂。我带着满腹委屈上学去了，在路上，我越想越委屈不由哭了，我一边哭一边想念妈妈，希望妈妈赶快回来。
我说我回一趟家，结果家里能吃的都让我带走了什么也没剩下，心里很过意不去。妹妹说姐，要是家里有钱给你当生活费就不让你带这些干粮充饥，就是没钱才让你带这些吃的。每次上学，爸爸都会给我二十块钱，这二十块钱是我连续两个星期在学校里的生活费。
开始我还觉得爸爸给我生活费多了，直到我知道其他女生生活费至少五十块，有的高达一百块，甚至还有更多的。我问杨帆和马秘刚男生的生活费是多少，他两云淡风轻地说至少半月一百。他两又问我生活费多少，我支支吾吾没说。我怕我说出来他两笑话我。
每次我从家里带的那些干粮都够我吃两个星期的，只有买热汤的时候才花钱，其他的时候基本不花钱。一天三顿饭都是热汤泡凉馒头，冬天馒头不怕发霉，只是第二个星期快要结束的时候，馒头就开始长白白的软软的毛，只要泡到热汤里什么都没了。这种吃法类似陕西有名的特色小吃羊肉泡馍，唯一不同的是我的汤是玉米糊糊，不是羊肉汤。中原地区喝的汤是玉米碾成的细面，热汤就是往开水里撒上事先配好水和玉米面的汁液，用勺子在锅里搅拌一下，就成了一锅热汤。凉馍在玉米糊糊里一泡瞬间热了，也不再硬了，就着从家带的咸菜，顿顿如此，天天如此。第一周吃咸菜，吃完咸菜吃豆瓣酱，第二周是豆瓣酱，豆瓣酱吃完也该放假回家。那时候，几乎每个学生都会从家里带干粮，不过带凉馒头的比较少，大部分带的都是咸菜和豆瓣酱，还有从自家带的炒菜，炒菜只够吃一顿两顿。
那时候，我也没觉得生活有多苦，只是不停地想我妈，我深刻的体会到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这句话唱出我的心声，每次我唱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时候总是哽咽的说不出话。那时我就暗自发誓，以后我要是有孩子一定要给他一个温暖的家，给他一份完整的母爱。如果给不了这些，就不让孩子来这个世上活受罪。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度过来的，可能一切太快了，什么都不懂，就连生活的苦也不懂。苦难和时光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爸爸给我二十块钱生活费就是担心我急需用钱。我脸皮薄，不好意思找同学借钱，虽然我知道如果我找他们三个借钱，他们三个一定会借给我。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馒头吃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胖的。如果不是体育课测量体重我还不知道我足足有120斤，我听见测量体重的男生大声报我的身高体重时，男生女生哄然大笑，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是大胖子，我的脸瞬间就红了，觉得自己丢大人了。其实，就是过于敏感作怪。我并不胖，因为我的身高也是班里女生最高的。
由于那一次哄然大笑，让我更加不合群，更加不知如何和同学相处。每次体育课自由活动时，我都是坐在操场跳远的沙坑旁边，一个人看着操场上欢快的男孩女孩，他们的笑容一个比一个纯真，一个比一个干净，一个比一个阳光，无忧无虑，他们的笑容深深刺痛了我，让我觉得自己特别多余，特别的孤单，特别的不幸。
我看见林凯和那帮男生在一起笑的很开心，他很快乐，比我快乐多了，他有那么多朋友，而我只有他这一个朋友。体育课时，林凯从不单独找我。我知道他的用意，这样对他好也对我好，他怕给我招来流言蜚语，我也担心给他带去不必须要的麻烦。他知道我很避讳大家对我两指手画脚，说三道四。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从什么时候会改观，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我觉得只要我长大就好了，我特别渴望自己长大，长大以后，我就可以去找我妈，把我妈找回来，也可以挣钱让我妹妹安心上学，让我爸爸开心的笑。
到那时，我就有很多朋友，不再仅仅有林凯一个朋友。
我看见杨帆朝我走来，他笑着朝我走来，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直到杨帆走到我面前。杨帆站在我面前，我看着远处的男孩女孩，杨帆说怎么不和那些女生一起玩。我说我和她们不熟。杨帆说你不和她们玩怎么会和她们熟。杨帆说的对，可是我感觉我和那些女孩不是一路人，她们不懂我，我也不懂她们，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用讨好的方式懂她们。她们有她们的快乐，我有我的孤单。我想就让我一直这样孤单下去吧，最好我在这个班上消失的时候，她们也不要发现我，任何一个人都不要发现我，林凯，杨帆，马秘刚三个人也不要发现我。
杨帆刚站到我眼前，我就听到男生那边一团欢呼声，一听就知道是起哄看笑话。我随手从地上拿起一颗小石子在地上不停的画，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画什么，反正这样让我心里好受点，忘记他们听到我体重时的笑声，忘记杨帆走到我面前他们起哄的声音。在我看来，他们的笑声都是不友好的表现。
杨帆蹲在我面前，问我画什么，我说乱画。杨帆一直蹲在我面前，我冷冷地对他说你是不是笑我是个胖子。杨帆愣了一下后说你不胖啊，看起来很瘦。我说你别骗我了，当报我的体重时，你们都笑了，你们不是笑我的体重是笑我什么。杨帆想辩解一时也没想到借口，过了很久才说，大家笑不是因为你胖，是觉得明明你不胖体重怎么会那么高。可能大家都好奇吧。我仍旧在地上画着说，你不用安慰我，你们的笑声都说明了一切。你们看不起我，你们嘲笑我。至于是好意还是恶意，我还是能听得出来。
杨帆急忙说李丹宁，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嘲笑你。我说你走吧，我心情很不好，我想一个人呆着。杨帆说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会帮你什么。我说你帮不了，你不懂我怎么帮我。杨帆坐在我身旁，和我肩并肩坐在一起说，李丹宁平常你不是这样的，怎么一到体育课就变了个人，看上去孤零零的，每次体育课总是一个人，看着特别可怜。
我说我本来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没朋友，没亲人，我什么都没有，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我这么可怜你以后少挨着我，少找我说话。杨帆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丹宁，我就是觉得每次体育课你都看上去忧心忡忡，好像有心事一样。你看咱班哪个女生像你这个样子，你看她们玩的多开心，你也应该加入，和她们一起玩，你才能从中找到乐趣。
我说我不喜欢和她们一起玩，你最好也别找我，体育课我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和任何人一起玩，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我觉得这样挺开心的。我说着把手里的那个小石子扔到跳远的沙坑里。杨帆说要不我们比赛跳沙坑吧。
我说不跳，我跳肯定也跳不过你。杨帆说你不试试怎么回知道。我说我不试也知道。杨帆一点也不泄气，做好跳沙坑准备姿势说，我给你做个示范，我跳完你就跳。我还没说话，杨帆就像青蛙一样蹦了过去，不过他一下蹿出去，摔了个底朝天，双手护着屁股，一个劲儿说好疼，表情特别滑稽。我不由笑了，杨帆用双手撑着沙子，扭回头看着我说，李丹宁，你看我说对了吧，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我说你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出洋相。杨帆说你要是跳一次说不定也会摔个底朝天。
我说我才不跳呢，我不喜欢跳沙坑，也不喜欢体育课。杨帆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走过来说，那你喜欢什么。我说我喜欢一个呆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烦恼，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想，自由自在的多好。
杨帆说像你现在这样一个人吗。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下头抓了沙坑里一把沙子握在手里，没想到沙子越握从指缝里流的越快，不一会儿，一大把沙子只剩掌心里一小撮。我不由把手里的那撮沙子扔到空中撒开了，像天女散花一样，沙子很快落到地上。我又抓起一把沙子，静静的看着沙子从指缝里溜走，我觉得自己握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沙子怎么从指缝里溜走的。杨帆以为我在扬沙子玩，走上前来说，沙子有什么好玩的。我没有理杨帆，我的注意力全放在手里的沙子。不是我不想搭理杨帆，是我不知道该和他怎么说我的烦恼，也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说。虽然杨帆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但我无法对他敞开心扉，不像和林凯那样。
我对杨帆说让他去和那帮男生一起玩，和我在一起也没什么玩的。杨帆说我们跑步吧，李丹宁，跑完步出出汗一切不愉快都没了，随着汗都飞走了。我说不跑步，我最讨厌的就是跑步。杨帆不气馁，仍要说服我，可他不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固执的人，只要心里认定，任凭有三寸不烂之舌，也休想说动我。
我真担心我和杨帆待下去会发生什么，接着就听到林凯喊杨帆过去，杨帆看看我，我说林凯找你你快去吧，万一找你有事。杨帆嘟嚷一句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说着不情愿的走了。我看见林凯和杨帆说了几句，但是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也许他们在商量怎么玩吧，接着我就看见他们在玩单双杠，好像在比赛单双杠。没一会儿，他们身边聚集很多人，男生女生都围在那里，看上去特别热闹。
那时，我们的体育课不像大学时期有很多体育项目，比如踢足球，打篮球，打排球之类的。我们的体育课特别枯燥，除了操场上的单双杠，再没什么体育项目。我见大家都围在那里，也有了好奇心，走过去，只见林凯在玩双杠，而且玩的花样很多，让我大开眼界，没想到双杠还能这么玩。林凯玩完双杠，接下来有几个男生也跟着玩起来。这下了不得，那些男孩子像是开屏的孔雀玩个没完没了，正好围观的有好多女生，这下更不会错过表现的机会。只是那时候我们女生都很矜持，不像现在可以为之欢呼鼓掌叫好吹口哨。我们那时的女生都会默默的看默默的存进心里，从此以后就有了小心思。
男生玩完双杠又去玩单杠，杨帆玩单杠是最厉害的一个，他可以来回转圈，三百六度转圈，七百二十度转圈，还可以抓着单杠蹿上蹿下，简直就像一个身手矫捷的猴子。大家都看，却没人鼓掌。那时，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觉得杨帆是个玩单杠的天才，我就忍不住给他鼓掌喝彩。大家齐刷刷的看向我，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太激动了。大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看见林凯看我的眼神，当然还有杨帆看我的眼神。杨帆挑了一下眉，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林凯冷冷的看着我，他的眼神像一把飞刀，向小李飞刀李寻欢那样能让人一刀毙命。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后悔也来不及。杨帆下了单杠，其他人也开始玩单杠。说实话，我再也没见过比林凯玩双杠还好的男生，也没见过比杨帆玩单杠还好的男生。他们两个在我看来都是玩单双杆的高手。可惜我欣赏他们并不能帮助他们，如果体育老师慧眼识珠，他两一定能再体育方面大展身手，大放光彩。后来，我才知道在小地方像林凯和杨帆这样的天才多的是，不仅仅是体育方面，还有唱歌方面的，绘画方面的以及舞蹈方面的。仔细想来，我的身边有很多这样的天才，可他们都因为没有被挖掘而浪费了。
多年后，我才明白这世上从来不缺天才，缺的是发现天才的人，就像人们说的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这让我想起我小学一个女同学，她身体柔韧和柔软度超乎寻常，轻而易举就能下腰劈叉，靠墙倒立，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小菜一碟。我跟着她学了好多次，怎么学都学不会。最后她实在没有耐心教我只好放弃说，李丹宁，你就不是跳舞的料儿，身体太硬，这要是学跳舞老受罪了，还好你不学跳舞。那时，我并不懂跳舞，也不懂这就是跳舞的基本功，直到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偶然机会进了舞蹈练功房，我才知道舞蹈基本功原来是这些，当时第一反应想起了我的那个小学同学，按说起来她真的有跳舞的天赋，可是她家里没钱，随后就放弃了。
不得不说，人和人的天赋是不同的，有的人天生就会唱歌，有的人天生就会跳舞，有的人天生体能就好，有的人天生就会绘画，有的人天生就会学习，而我却觉得自己天生什么都不会，好像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天赋异能。这也导致我不太愿意在人们面前表现自己，总喜欢一个坐在角落里安静的观察别人，最好人们把我忽略成空气，当成不存在。
回到教室后，杨帆的话比往常多了起来，他面朝我不停地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只好对他笑。林凯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对别人有说有笑，一见到我，脸立马耷拉下来，一句话也不说直接越过我身后坐到自己座位。我见杨帆没有察觉林凯的脸色变化依旧兴高采烈的说，不由客气地打断杨帆说，先说到这里吧，马上要上课了，下次有机会再说。杨帆笑着说好。杨帆好像忽略了林凯，也没有和林凯说话，就坐了过去。马秘刚一言未发，体育课上我很少见他玩单双杠，也很少见他跑步，他好像和我一样不太擅长体育方面的项目。
上课的时候，我给林凯写了一张纸条问他怎么不高兴了。林凯说没什么。我见林凯心情不好，他也不愿意搭理我，我就没在和他写小纸条。第一次感觉小纸条也不是万能的。我很想问一问林凯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或者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可我脸皮太薄，自尊心又强，又特别好面子，心里犹豫好多次，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也许，林凯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心里自我安慰道。
林凯不理我以后，我和杨帆反而走的近了。林凯听见我和杨帆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随意插话，他好像特别讨厌我和杨帆说话，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自己想的太多。每次当着林凯的面儿，我尽量不和杨帆说话，像是故意和杨帆保持距离。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马上就要到周末放假。杨帆趁林凯不在的时候问我林凯最近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天天吊着个脸，好像谁欠他钱似的。我说你误会林凯了，他最近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也不是因为你，你别招惹他就行，等过这段时间就好了。杨帆说你也有这种感觉啊。我点了点头。杨帆说李丹宁你是林凯的同桌，你要多劝劝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看开了就行了。我听杨帆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说，你以为你七老八十啊，最多不过十四，怎么说的话像是看破红尘的出家人。杨帆说李丹宁要是我当和尚，你会不会当尼姑。我已经很少拿着书打杨帆了，听他说的话后背一阵发冷，拿起书就往他身上打说，是不是三天不打皮又痒痒了。杨帆笑着说李丹宁，你说你会不会当尼姑。我说我才不当尼姑，要当也是你当和尚。杨帆一副难过的样子说，李丹宁，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伤心。我拿着书又打杨帆一下说，以后说话正常点，要是再像今天这样说话不着调，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每次周末放假最后一节课，每个人的心早就飞了出去，归家似箭。不过我倒没有那么想回家，可是看到大家脸上等不及的神情，就明白他们早就想回家了，他们的家一定很温暖也很幸福。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我和林凯自从上次再也没说过话。我只好给林凯写小纸条问他最近怎么了，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看上去很不开心。林凯还是说没事。林凯的这句没事反而让我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林凯又给我写了一张小纸条说真的没什么，你别在意。林凯越是说没事我越觉得有事。我给林凯说放学后，你要是没事，我们好好聊聊，把话说开，你这样我心里特别不舒服也不自在。要是你讨厌我你直接告诉我，千万别藏着掖着，我给班主任说一声给我调个座位，这样也不碍你的眼烦你的心。林凯说不是因为你，你别瞎想。我说我一看就看出来了，你就是讨厌我了，你连说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不是讨厌我是什么，瞎子都能看出你烦我。
林凯说别没事瞎琢磨，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原因。我听林凯这样一说，心里就有底了，只要我们能说话就没有解不开的疙瘩，要是不说话肯定友谊就到此为止。我说放学后你有事吗，林凯说没事。我说我们能不能聊聊天说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说话了。我总觉我和林凯之所以成现在这样就是从那天体育课开始的。我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了，反正问题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快要放学的时候，杨帆转回身对我说，李丹宁，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从家里给你带好吃的。我说没有，你什么都不用给我带，把你自己带来就行了。杨帆笑着说遵命。我用眼角的余光瞄林凯一眼，见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我用书怼了怼林凯胳膊，林凯也没回应我。
放学后，杨帆就从我面前跑了出去，笑着说李丹宁下周一见。我笑着说下周一见。马秘刚温柔地说我先走了李丹宁。我说再见。林凯坐在里面，正要背着书包从我身后出去，我挡在他面前说，你今天必须把话说开，到底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是不说开，休想从我这走出去。林凯突然笑了说，李丹宁，真的和你没关心。我说放屁，说完我就看见林凯转过脸笑。我脸红的说你看你气的我都说脏话了，我从来不说脏话的。你到底说说是为什么，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妹吗，哥哥不高兴，妹妹当然得开导哥哥了。
林凯望着我几秒说，你让我说的，你可别后悔。我等着林凯开口说，看林凯说什么。林凯说你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都是实话，以后你离杨帆远点，你知道大家都是怎么传你和杨帆的吗。我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传的。林凯说反正我是为你好，以后你离他远点就好，他是男的，你是女的，男和女还是不一样。我没听懂林凯说的话，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凯说我话已经说到了，至于听不听是你的事儿。林凯说完就要往外走，他推开我，我没站稳一下扑在他怀里。我的脸瞬间红了，不敢抬头看他。林凯说话开始结结巴巴说，我回家了。说完，就往外跑。我对着林凯身影大喊说林凯你跑什么跑，我话还没说完。林凯站在教室过道里，幸好班上的人几乎都走完了，要不然我和他肯定下周一传的沸沸扬扬。林凯转回身问我什么事，我看见他也是满脸通红，我还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我说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搭理我，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林凯转回身走到教室门口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说我不喜欢你和杨帆走的太近，不喜欢你和他有说有笑。我说你这是什么毛病，你能和杨帆有说有笑，为什么我就不能。林凯说了一句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说完消失在教室门口。
我坐在教室里，久久没有回过神，思索着林凯话里的意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其实我一直想给他说我没想到他玩双杠玩的那么溜，他是我见到的第一个玩双杠玩的那么溜的一个男孩子。尤其他玩双杠的时候，特别帅，特别自信，特别阳光。可是我一直没有说出这句话，一直都没有机会。林凯没有给我说出这句话的机会，时光也没有给我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每次看到双杠，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林凯，想起林凯玩双杠的样子。他是那么勇敢，我是那么纯真。好像我和林凯一生只有一次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