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乾坤道:“三位贤弟切莫大意,山魅的凶悍程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小心为上。”他曾经在古庙中亲眼见过山魅的凶残,为了不使三人产生恐慌情绪,压抑在心里不说。
距湖边三十多丈处,有片簕木丛,长得十分茂密,正好可以容纳他们隐身。黄乾坤道:“此处甚好,我们隐藏起来,待山魅洗澡时观察和寻找机会,希望能一击即中。”
四人弯身钻入簕木丛中,黄乾坤道:“我和二弟分伏两边,紫烟和四弟伏身中间,互相有个照应。”刘紫烟瘦弱,体力始终比不上男子,刘煜年纪小,因此让二人藏身他和李东儿的中间。刘紫烟嫣然一笑,靠近黄乾坤一侧伏身藏好。
四人扯了一些花草盖在头顶,一来避免被山魅发现,二来也可以遮挡烈日的暴射。
黄乾坤等藏身处与湖面之间,另生着一堆密密麻麻的草丛,过了一会儿,草丛不经意地动了几下。黄乾坤仔细观察,发现草丛并不是随着风向摆动,心中不禁大奇,难道草丛中隐藏着什么动物?凝目再看,隐约见到一个人的头颅在晃动,其头顶上覆盖了杂草,若非细心观察,实难发现草丛中隐伏着人。他指着那堆草丛,低声道:“看来不止是咱们一拔人,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三十两的赏金有人和我们争了。”
刘紫烟眼力锐利且心思细密,数了一下,道:“不止一人,总共有五个人。”
李东儿心下有些急了,道:“我们来迟一步,山魅入水洗澡后上岸,必定进入那五人的伏击圈,倘若给他们捉了,赏金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煜道:“那怎么行,我们辗转一百里,怎能被人先行一步。这下可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领赏,自己藏在这里喝西北风。”
李东儿、刘煜担忧的是山魅被别人捉获领赏金,黄乾坤担忧的却是山魅凶恶万分,他在古庙中亲自见识过山魅的威力,刀疤汉等三个大汉在山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山魅任意撕咬,葬身兽腹,血淋淋的场面兀自历历在目,幸亏他躲在古庙之内,古庙似有一种无形的神力,山魅始终不敢内进,否则连他也早已葬身山魅之腹。
他紧紧握着天蓬尺,忖道:山魅皮粗肉厚,天蓬尺是否能击晕山魅,实在没有丁点把握。李东儿的佩刀,虽说是祖传之宝,但锈迹斑斑,不知有多少年没开锋,靠这把佩刀能降伏山魅,说出来恐怕连李东儿都没有自信。至于刘紫烟和刘煜就更不用提了,一念至此,黄乾坤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如果现在是一个人,他宁愿选择逃离,有多远就走多远,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但他亲自为捉妖獾郎订下“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规矩,总不能带头逃跑吧?然则明知打不赢,很可能还会被山魅反噬,一点胜算都没有的战斗,怎么打?黄乾坤只觉头皮发麻,掌心全是汗水。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一个既似饿虎呜咽、又似鬼哭狼嚎的声音自东侧一座山峰中远远传来,声音来得极快,在各人的耳朵中震荡起来。山野震动,一个一丈余长的兽影迅捷无伦地向湖面奔来。
黄乾坤在古庙之中见过山魅,心底虽然仍有恐惧,但起码有心理准备。李东儿、刘紫烟、刘煜第一次遇见山魅,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气都不敢喘。不一会儿,山魅奔到湖边站定,四下环顾,似在观察附近有无凶险。
烈日之下,众人看得真切,只见山魅全身覆盖着粗黑的毛发,尾巴比身体还长,甩动时呼呼有声,那张人面形状的头颅高高昂起,眼如铜铃,双眼血红,大獠牙在阳光映照之下,闪闪发光,面目狰狞至极。
山魅面部转向黄乾坤等人藏身的簕木丛,刘煜双目圆睁,死死地盯住山魅,忽见山魅铜铃大的眼睛正瞪着自己,面上似笑非笑,邪恶无比,吓得张大嘴巴便待呼叫,忽然一个手掌死死地将他的嘴巴捂住,李东儿以指压唇,轻轻地嘘了一声,低声道:“它只是看过来这边,并没有见到我们,别惊慌,乱了阵脚。”刘煜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四人伏在簕木丛里,屏息观察,一动也不敢动。
山魅未发觉异状,低沉地咆哮着,突然腾空而起,一跃四五丈,“嘭”的一声巨响,落入湖中,巨大的身躯和冲击力,将湖面击起了大片水花。山魅在湖面上游动,十分享受,一直扑腾了二三刻钟才游近湖边上岸,抖动着身子,将毛发上的湖水像雨点般向四面八方洒去。
分别隐藏在草丛、簕木丛中的两拨人,汗水湿透了全身却无人敢轻举妄动。
山魅戏完水,低低咆哮了几声,踱步前进,从那堆草丛边三丈多远处经过。黄乾坤等四人手掌中全是汗水,根本分不清是酷热还是紧张流下的汗水。
山魅前身刚过草丛,后半部分暴露在伏击者的攻击范围内。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突然掀开草丛,暴跳而起,纵身飞扑,使一柄锐利的铁叉猛地插向山魅的臀部,这一击的时间、准度、力度拿捏得恰到好处,快一分嫌短,慢一分嫌长,一叉正正插在山魅的臀部,大呼声中,另外四人跳了出来,两人举着铁斧,两人举着大刀,运起全身劲力,猛向山魅身上劈去。五人所选择的兵器均是沉重锋锐的重兵器,显是有备而来,务求一击即中,将山魅斩杀于当场。
藏身于簕木丛后的黄乾坤、李东儿、刘紫烟、刘煜暗暗赞好,眼见那五人悉数命中,山魅虽然凶悍亦难逃一劫。他们为着三十两赏金而来,现在山魅被击杀,赏金自然落空,多少有些失落,但对那五人选择的时机却不由得又敬又佩。
“噗噗噗噗噗”五连响中,一柄铁叉、两把大斧、两把大刀准确地落在山魅身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