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境界？”
燕绝表情有些苦涩的重复了一句。
沉默片刻后，他才开口说道：“我原是本命巅峰，但如今......”
“只余玄光后期的修为了。”
燕绝显得有些意志消沉，对于修行者来说，修为停滞不前，许久不见增长就已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了。
更何况是像他这样，修为不但不见增长，反而不断下滑。
纵然燕绝苦苦维持，如今也难免三年掉落一次小境界，十年掉落一个大境界。
如果他遇到连番生死大战，那境界的滑落还会更快一些。
“境界从本命巅峰掉落至玄光后期？！”
饶是古名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还是被燕绝这话震了一下。
一个人只能日日夜夜看着自己不断衰弱下去，又无能为力是一种什么感觉？
古名没有体会过，但光想象一下他就感到心底生出了寒意！
他觉得，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修行者，每日只能看着自己辛苦修炼而来的修为不断流失。
却能够生生忍住，没有幽愤而死，真的可以算的上是心性坚韧了。
更何况是如燕绝这般生生忍受了十年？
在白天时还能意气风发的擒下鬼七，说句心如磐石也不为过了。
“燕大哥，你为何会如此？”
古名语速有些缓慢的开口问道。
“呵。”
听到古名这话，燕绝有些嘲讽的笑了一声，才开口说道：“这事发生在十年之前，十年前我本是幽冥圣宗当代圣子的有力竞争人选。”
“那时的我不过四十出头，就已经修成了本命巅峰，以我的天赋才情，未来成为还真境界的真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次我外出南域的万妖山脉，要去寻那青漓妖兽天生蕴含锋锐道纹的独角，用来炼入我的青玄剑。”
“谁知我到了那青漓妖兽出没的地方，却见到一穿着火红长裙的女子正被数只青漓围攻。”
“那青漓妖兽本身便可比肩本命后期的修行者，尤其是它那独角，天生蕴含锋锐道文，每一次射出的寒光比本命巅峰的剑修攻击还要犀利许多！”
“这连我都不敢硬接的攻击，那红裙女子却靠一个红色光罩全都硬接了下来。”
“这时，我见那红裙女子维持这光罩消耗不小，渐渐有些维持不住了。”
“而我辈修行者，斩妖除鬼本就是理所应当！”
“于是我果断出手，让黑子出去引走那几头青漓兽，之后就在那红裙女子面前显出了身形。”
听到这里，古名觉得这燕大哥竟然还有些幽默天赋？
你要英雄救美自己出手啊，让黑子引走妖兽你再出面是几个意思?
想到这里古名有些同情的看了眼黑子，接着便听燕绝继续说道：“这时我才发现，这红裙女子长相竟是意外的出众。”
“她不仅肤若凝脂，而且身材玲珑浮凸。”
“长的亦是眉目如画，唇红齿白，看到我时她皱了皱自己挺直秀美的小鼻子。”
“对我道了一句多谢，那声音竟也是意外的甜美。”
“那一刻，我才确信凡俗之间的所谓一见钟情，是真的存在！”
“？？？”
古名脑海里不禁冒出来几个问号，什么我辈修行者，斩妖除鬼理所应当，什么一见钟情。
“狗屁！我呸，我看你就是馋人家身子！”
古名心中一阵腹诽，白天那时见燕绝意气风发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
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燕大哥，心思也不是那么纯洁嘛。
当然面上，古名还是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接着他就听到：“在我跟她交谈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她叫夏如萱，是大夏皇朝的六公主，现任大夏皇帝的第二个女儿。”
“这次她是偷偷跑出来，是为了找个珍贵的东西，当做他父皇百年大寿的礼物。”
“当我问她要找什么的时候，她说她还没有想好，只是想亲手找个礼物来讨父皇的欢心。”
“她的心思真的是十分的单纯，她觉得我是个好人，又再次对我道谢。”
“等黑子回来之后，我就说，我可以帮她一起找，她很开心的答应了。”
“我叫黑子趴着，我跟她一起坐上了黑子的背上，让黑子在这万妖山脉外围四处奔跑。”
“一路上我和如萱谈天说地，她每次都能被我逗笑，笑的很开心。”
“这时我才知道她只有十六岁，又一直受父母宠爱，长在深宫中，难怪显得那么单纯。”
“当我每次看到她的笑容时，我都感觉自己的心被融化了一部分，后来的一个月里，我总是会想着法子的逗她开心。”
说到这里，燕绝那张灰黄苍老的脸庞上，竟然不自觉的流露出那种男女恋爱时的甜蜜笑容。
真是有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而与此同时，古名心中正在疯狂吐槽：“十六岁啊，十六岁，你那时都四十多的人了，也好意思动这种歪心思！”
“我呸，真是老不羞！”
他又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趴在一旁的黑子，觉得黑子脑袋上刻了一个大大的惨字。
又要当坐骑，又要负责引怪的，太不容易了！
燕绝对古名的内心活动毫不知情，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我感到自己的心，也在渐渐的融化，从本命到还真的瓶颈竟然也在渐渐松动！”
“一个月之后，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她心仪的礼物，她显得有些不开心。”
“不知怎的，在看到她皱起的眉头时，我这杀人盈野都没有丝毫起伏的心，竟然也会感到情绪的低落。”
“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觉得未来幽冥圣宗的还真圣子，够不够资格当做你送给父皇的礼物？”
“我当时脑子一定是出问题了，这种话都说的出口，但是我并不后悔。”
“我说完之后就紧盯着她的眼睛，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我，眸若秋水，她就那么直勾勾的和我对视。”
“我的心，在那一刻紧张到了极点。”
“我这双脏满血腥的双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了起来。”
“我发誓，就算我当年被同境界十数人围杀时，我都没有感到那么的紧张过！”
“一息，两息，三息，十数息过去了，她还没有回答我。”
“当时我的心，就像本是晴朗的天空，逐渐的被阴云盖住。”
“终于！”
“她开口回答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