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锦欢没再将那封信放在心上。本来就是许久不联系的旧友,除了在国外那段时间两人在异国他乡算是交集多了一些,回了国之后两个人也并没有互相联系方式,唔...年锦欢想,他甚至还不知他老家是哪里的,也只是依稀记得泰舜知道他是年府的三少爷,这五六年下来他居然能准确的联系到他倒是让他吃了一惊...但是又怎么样呢,对于他不关心的人,他不会太多的在意这些。
见自家主子没说话,孙淮立刻很有眼力见的将那封信收了起来,也没再提这封信的事情。就在他们默认写信的人没有收到回复之后就会放弃,没想到过了约有两三天的样子,年府守门的仆人又向孙淮递来了一封信:“淮哥,这是三少爷的信。”孙淮接过,瞄见信封上上书四个字:年君亲启。一看这字迹,孙淮就知道是上次那个人送来的,想起自家主子对这事并不在意,孙淮也不想用这些琐事来打扰自家的主子,毕竟被老爷关了禁闭,少爷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他跟了年锦欢那么久,也能很轻易的看出他心中的阴郁。孙淮也不想再用这些事来打扰他。想到这里,孙淮皱着眉头训斥那门仆道:“怎么什么人的东西都敢拿过来,你当咱们三少爷是什么人送来的东西都接收的吗?!”门仆被斥的委屈:“我是看那个送信的人一身西洋装,看就跟少爷当年回来时候穿的一样,我想这样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再加上他说自己是少爷的老同学,所以...小的们也不敢不送来啊,万一真要是误了正事,那更是担待不起了!”孙淮也不想再和他们计较,便摆了摆手示意门仆可以离开了,他这才拿着信向年锦欢的院子走去,轻声走进主屋环视了一圈,就看到坐在书桌后的俊雅男子盯着手中的一张卡片出神,低垂的眸子里是浓的化不开的复杂情绪,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他身上笼罩着淡淡的忧愁,若是个女子,真的可以用我见犹怜的成语来形容,孙淮有些感慨,不用说,自家少爷肯定是又对着那张叫相片的东西睹物思人了。孙淮小心的开了口:“少爷...”只见书桌后的男子如梦清醒般回过神,见到站在前方的孙淮他不着痕迹的将那张相片夹进了桌上的一本书里:“怎么了?”孙淮道:“这有您的一封信。”年锦欢站起身走了过来:“哦?又是同一个人送来的吗?”孙淮点头:“我看上面的字迹就是上次说是您朋友的人。少爷您看,这信是看还不看?不然我就直接将它处理了吧。”年锦欢想了想:“还是给我吧,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旧相识,就这样丢了别人的信也是不礼貌的。”而且上次他给他送来了他心上人的相片让他觉得很受用,即使信中是无关要紧的问候,说他来到京城定居了,但是这次他还会在信中带上流苏的相片吗?心里有些隐隐的期待,面上依旧平静,从孙淮手中接过信后他暗自感受了下信封内的东西,轻飘飘的,显然里面并没有多余的东西。孙淮还在旁边站着。年锦欢轻咳一声拆开了那封信,在看完信中的内容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拿着信纸他踱步到书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似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个泰舜,原来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简单啊...而且,这信中的内容让他有些恼怒,他没想到泰舜居然在信中提及了他因为上次年府洗尘宴上放虎袭人那一事后他被自己的父亲变相的禁在院中的事情,因为虽然没人敢关注年府中的私事,但是对外也只是宣称他身体不适在家中休养而已,他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视线中的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他在监视他?想到这里年锦欢觉得有些可笑,泰舜监视他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年府守卫森严,任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监视年司令的府邸。通过上次的事情和这次的信件,他知道,泰舜接下来还会写信给他,李流苏的相片,这次信中的内容,都在暗示他是有计划而来。将信了起来,他倒要看看,他的这位旧友,到底要玩玩什么花样。
年锦欢在自己院中就这样安静的过了约有半个多月,这天孙淮进来禀报说年夔回来了,并且传他去书房,年锦欢点了点头。
如约来到了年夔的书房内,只见自己的父亲此刻一声灰色的长衫换去了他身上威严笔挺的军装让他看上去不再给人那么压迫敬畏的感觉,他坐在欧式复古红皮沙发上,正闲适的吸着烟斗,一阵阵烟雾从烟斗中缭绕地冒了出来飘散在男人的脸前,让这个征战沙场多年的男人看上去十分的沉稳和干练,虽已年过中旬,但还是十分的精神奕奕。“父亲。”他开口道,年夔看到了他后向他招手示意他坐下,年锦欢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父亲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是想你我父子二人闲叙闲叙。”年锦欢不语,他和自己的父亲在年少时就有些不和,所以很少沟通,直到现在,他也没什么话同他讲,所以沉默着等他开口。“锦欢,这些天你独立在院中这么些时日,可有怨过我这样做?”年夔沉声道。“没有。”年锦欢道。“很好,我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让你知道,什么样身份的人就该做什么样的事,像你还年轻,做事依旧有些冲动,所以我这么做,无非是想让你好好冷静冷静,”年夔没有直接点他和那个戏子的事情,年锦欢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不语,因为自那件事之后他的母亲曾来看过他一次,说是不希望再看到他们父子二人每每见面就闹翻脸,他答应了母亲,只好忍着没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性子,我也会让你像你的大哥二哥一样跟在我身后投身军营...”“父亲,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不会选择当一名军人。”他有些不满的打断了年夔的话,年夔有些怒意,很快还是压了下去:“我知道,我也没打算让你当军人,你是我的儿子,为了你将来着想也为了我年家的名声着想,所以我决定让你当一名外交官。”“外交官?”他有些疑惑,年夔点了点头:“没错,要是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份文职的工作了,正合你意。你早年不是在国外喝过几年洋墨水吗?会说西洋语,在京城像你这样的人可找不出几个,所以呢,你以后就在政府里工作,负责和一些政客打交道,再帮我们做一做洋人的翻译,这样你在外面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不然省的他听到有些嘴碎的人说他的小儿子像个姑娘一样被养在深闺里不见人,虽然他年家有钱有势吃喝不愁,但是怎么着,也要顾及外面的风言风语。见自家儿子有话想说的样子,年夔打断了他的话:“这件事你不用马上就给我答复,你可以回去考虑考虑,想好了就三天后来找我,我会带你去参加杨大人举行的宴会,到时候我会在杨大人面前举荐你的。”但其实年锦欢并不想涉及这些,若是按照他的想法,他会想做一名大学教师,然后在京城里开一家西洋乐器的店,简单而舒适的生活下去,但是他的出生环境就决定了他并不能决定自己的事情,年锦欢道:“我会考虑的。”年夔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可是天生就注定不平凡的。
三天的时间,年锦欢那边没有一点的动静,年夔在书房里耐心的等着,同时又有些恼火,到底是自己太过纵容了他,他可知道这份美差有多少人眼馋,若不是还忌惮他年夔,怕是这些人早就一拥而上了。
这边的年锦欢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他也在跟自己赌,赌自己预料到的事情到底会不会发生,其实这些天他也一直在猜想泰舜的做法,后来猜想的七七八八了,却不知到底猜的对不对,如果泰舜做的事能够改变他此刻的尴尬现状,他又何不偿一试呢?
心里正想着这些事,只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孙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对上年锦欢炯炯有神的目光:“少爷,您的信...”年锦欢站起身,伸手接过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