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醒过来,一言不发,倒是和电视剧中常见的一醒过来就要喝水不同。施姑娘上前检查了一下,对着易鸣道,“你那招数还挺管用的,不过他内伤太重,余毒未请,身体还是很虚弱。”
“你来问话吧。”易鸣把他推向施姑娘。毕竟这人与几年前的施府案子有关,也可能与妞妞相关,还是让施姑娘问话比较好。
施姑娘想了想,挽起袖子,指着手上的银镯子问那人,“你对这个有印象吧?”
那人一见那银镯子,眼睛瞪得老大,然后突然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把我镯子拿走了。”说着往自己贴身处摸了过去。
施姑娘还以为他贴身藏了什么凶器,手指如电,忙点了他的双手穴道,然后示意易鸣帮手。易鸣也不以为意,仔细的搜了一下身。那人贴身内衣处,有一个布包,捏了一下,里面好像是一个环,打开一看,是一个和施小姐手臂上戴的几乎一样的银镯。施姑娘忙抢了过来,亮相一对比,只有银镯的鸟头处样式有点偏差,然后尾羽的方向不同,其他一模一样,这就是一对。
“我镯子在身上?你怎么也有这个镯子?”那人一副不相信模样,突然好像想起什么,大叫一声,“你是施家人?你是来报仇的。”
“我是施家人。也想为五年前的血案报仇雪恨。但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知道什么,还请你告知一二。”施姑娘拱手为礼,虽然她已经猜到目前这个汉子定然与五年前血案有莫大的牵连。
“这真是天道轮回,事事因果。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那人一听施姑娘自报家门,叹了口气,绷起的神经也泄了下来,“施姑娘,你动手吧。”
“动手容易,了结你的性命也是寻常,但如果你是当年案子的当事人,还请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易鸣见那人有寻死之心,忙劝解道。
施姑娘也点了点头,比起动手杀掉眼前之人,她更关心幕后黑手,还有妞妞的情况。
那人长叹一口气,“我当年受人恩惠,答应若是事发,绝不说出那人的姓名身份。”
“如果你还顾及那人恩惠,为什么这五年来要隐姓埋名躲在乡下,不回去继续效力?莫非你也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妥。”易鸣问道。
“那是,那是我觉得那人不是我心中的明主,我帮他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不能继续再错下去。”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我只是想从你嘴里得到印证。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再说你对他顾及旧恩,他可是派人痛下杀手的。”施姑娘望着他,又指了指手环,“还有这个是怎么回事?”
“那是,那是……”那人望着银镯,呆了一阵,开口说道,“我自小父母双亡,是师父长辈将我养大,十八岁那年,师门安排我和一帮师兄弟下山辅助那人。那人对我们非常尊重,特别是我,知道我父母双亡,特别照顾我,待我如亲兄弟一般,还教我文字,日常进出,随身护卫都是我。五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大发脾气,说是朝廷派来的官员故意刁难,还营织了大量黑材料,想要毁掉他。我们师兄弟几个很生气,也很担心他真的被人陷害。”
“他说的就是施主簙施大人?”易鸣插嘴。
“当时说有几个官员一起,其中为主的就是这位施大人,而且那些证据就在施大人府中。我被那人的谋士拜托,要我帮着解决这个麻烦。我当时年轻气盛,被那人的手下一激,连夜就杀到了施府。”
“于是你就杀了施府满门二十来口?连仆妇、幼儿也不放过?”施姑娘银牙狠咬,若非还想知道后续,恨不得一剑刺上。
“我当时在施府内宅逼问施大人,他们炮制的证据在哪。那施大人不肯说出来,反而不停跟我说微言大义,又劝我要遵纪守法。我当时一怒,便给了施大人一刀,但施大人还是不肯说。施夫人扑到施大人身上,向我求情。我见施大人和施夫人衣着朴素,不像是传言的贪官,便劝施大人交出证据,然后自己辞官,我就不杀他们。但我师兄弟突然出现,还说我妇人之仁,一刀砍掉了施夫人的头颅,又逼迫施大人交代证据在哪。施大人不肯说,于是刘师弟拖着施大人到了后院,将施大人一番折磨,还在他当面将施大人的儿子杀死,施大人一气之下,头撞假山而死。我那帮师兄弟见施大人自杀,于是将全府上下都杀了。”
“你们居然灭绝人性,连个七八岁的孩童也不放过?”施姑娘听到往事,痛不欲生,特别是她的二弟,那是她母亲陪嫁丫鬟所生,因为父亲一脉单传,母亲生了自己之后又一直没有生育,就让陪嫁丫鬟做了填房,给父亲生了一个儿子。自己虽然不喜欢他的母亲,却对这个弟弟很是挂念。“还有一个没满周岁的婴儿。”
“当日我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我也没有阻拦,是我该有的报应。”那人长叹一口气,“我师兄弟杀了满门后,就要放火烧屋,是我说要再找一下证据,让他们先行离开。因为我发现在柴火堆里面藏了一个小婴孩。我猜可能是孩子的奶妈发现情况不对,将孩子藏在柴火堆的,那孩子的肚兜上放着一个银镯子,就是你手上那个。”
“是真的吗?那孩子现在在哪?”
“我见到那小孩,不忍她再遭毒手,也对师兄弟灭绝人性的做法十分不满,就把孩子带走偷偷抚养。本来我还准备去禀告那人,让他远离这些小人。于是在案发一周以后,我悄悄回去那人府邸,听到那人正在表彰我那群师兄弟,又说我妇人之仁,不堪大用,枉费他一番苦心,要我那些师兄弟见到我格杀勿论。于是我心灰意冷,带着那孩子远走他乡,隐居起来。”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被发现的,还有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这四五年来,我对那孩子视若己出,那孩子也特别乖巧,我是真当亲闺女一般。但是三个月前,那人对头的一个手下无意中发现我的踪迹,想要逼我交代那人的一些事情。于是我带着妞妞,哦,就是那个婴孩。我这人罪孽深重,不配给她取名,于是一直叫她小名。我带着妞妞东躲西藏,但是被人赶来赶去,后来才发现,他们应该是故意把我往湘州城这个方向赶的。有一晚因为失手,那孩子被那群人抢走。这些日子,我一边躲开追捕,一边查找孩子踪迹,前些天我在一人身上发现了这个银镯,逼问后,知道孩子落在那对头人手中。于是我找上他们,想要用我换回妞妞,结果最终还是中了他们的计,被他们抓住了。对了,你怎么也有同样的镯子?你与施家人到底什么关系,能否让我死个明白。”
“我是施大人的长女,因为少小就拜入师门,少有人知。你们在荆湖地方就更是不知道我的存在了。”
“原来是施府大小姐。真是冤有头债有主,我刘风云能死在你的剑下,也是报应循环。”
“他们到底想要问你什么?若是施府的案子,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大家都知道是沅王动的手。”易鸣突然问话。
那人一听沅王的名号,脸色刷白,神情恍惚,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别提那个名字。他不喜欢听人家这样喊他,我也不想这样称呼他。”
“好吧,那你知道嘉陵王到底想要问什么吗?”
“嘉陵王不过是想扳倒他,然后自己有机会坐上摄政王的位置,甚至更近一步。所以嘉陵王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弱点,后面有哪些靠山,想知道为什么被人往心口刺了一刀,却没有死。”
没想到突然听到一个大秘密。若是照这个说法,沅江郡王可能与某个势力签了什么协议,换取某些秘法支持,那他手下可能有更多的奇人异士。这儿还是离刚刚那争斗场所太近,若是真有异人赶过来,这点距离也不保险。易鸣当机立断,对着施姑娘说了一声,“我们快走。”
施姑娘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沅江王好像以前遇到过刺客,被人刺了一剑没有死。江湖上争斗见多了,某些人心长在右边,左胸被刺一剑,还能存活的事情也遇到过,所以也没想太多,还以为沅王也是心长歪了的那种人。但听到易鸣提醒马上走,她还是按照吩咐,行动起来。
易鸣继续背着那人,跟在施姑娘身后,突然一阵寒风从背后吹来。易鸣感觉不对,一脚往施姑娘臀部踢去,把施姑娘踢了个踉跄,然后自己就地打滚,滚了两圈。施姑娘立稳身形,羞怒满脸,正准备责问易鸣。就听到数十步开外,有个尖锐刺耳的怪笑声。
“还真是感觉敏锐。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去吗?”
施姑娘知道错怪了易鸣,虽不知道距离这么远,此人是怎么攻击的。她摆出架势,就要抢占先机。
“施姑娘,你先退下,这人不简单。”易鸣拦住施姑娘,又将那姓刘的汉子丢在地上,遥望对手。就凭刚刚那阵阴风,易鸣就知道来者不善,此人比前两日在施府出现的那几个异人都难对付。
“不知尊驾高姓大名?”易鸣对着那人拱手问道。
“孤魂野鬼,哪需要姓名。你们来一起陪我吧。”那人身形不动,但易鸣感觉身旁起了阴风。这有点像是鬼道手法,对方到底是非人,还是练了旁门心法?幸好在桃源时,他与邓涣每日都有对战联系,偶尔还会有猴将军和姚瑶小姐的加餐,这斗法不算是新生,还不至于手忙脚乱。
易鸣知道对付这种阴风,用朱笔符篆能很好克制,用火咒也能相应对付,水咒就差了少许,不算对症施药。易鸣的宝葫芦里烟、水倒是有存,火油只有少许,还是上次码头大战中剩余下来的,现在用出,好像有点超之过急。他忙使用净水咒的一招,“甘霖普渡”,这是将无根净水化作甘霖,用来清除世间尘霾,化解阴毒冤魂的一招。没想到这招刚好是这阴风的克星,那阴风遇到这甘霖,就像油碰到火。施姑娘就见突然身边下着小雨,然后四周想起爆燃的声响。
“没想到居然是正一派的传人。若是普通修炼我这九转分形大法的人,遇到你定然会被你克制得死死的,但你不好彩,遇到了我。我这门法宝修炼成功,你这甘霖普渡绝不是对手。”
易鸣终于知道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不过谁让他是自己对手,话多一点,暴露的信息也多一点。
那人从袖口也抽出一个葫芦,易鸣吓了一跳,莫非这人也有宝葫芦?不知道这个葫芦有什么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