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率徒弟门人探查巨蟒尸身的事情先按下不提,易鸣和邓涣在山中绕了几圈,走了四五日,终于找到出山的道路。两人找到一条官道,沿着官道往南方行走。
待到黄昏时分,两人终于看到远方有排城墙,应该是到了某座城池附近。不过现在到了黄昏时分,就算赶到城池,也已经关闸落锁,不得进出。两人又行了一段路,见远远地土坡下有一片林子,林子前面约有十数间草屋,一颗大树上挑出个酒帘儿。两人奔到林子前面,见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环抱大小,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绕过大树,望见一个酒店,门前坐着一位老者,穿着短襟汗衫,赤着一双脚,正在躺椅上乘凉。见易邓二人来到店前,他起身迎接。“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
“有铺位没?”
“里面请,贵客两位~”老者迎着两人进酒店,“二位贵客是准备进城?那住外面这就对了,明日一早再进城,那是刚刚好。我们这铺位干净,房间整洁,正合你这种书生休息。”
两人一进酒店,就看到店内有一口大酒缸。走过大酒缸,见店内横竖摆着十来张桌子,现在刚好是晚饭时分,有五六台,二十来号人正在饮宴。这些客人只有一桌还穿着长衫,其余客人多脱了上半截衣裳,划拳喝酒,好不痛快。老者将二人让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客官,可要打些酒?”
易鸣将先把脊背上包裹解下来,放在桌子上,邓涣则将背着的书箱放到桌子底下,两人也不除衫,就这样坐着窗边。易鸣对着长者笑道,“不善饮宴,上壶白水就是了。您这有甚饭菜?”这种村间小店,往往没有菜谱,都是有什么材料做什么菜肴。
“客官是来的巧,今儿我这还有些摔死的牛肉,二位客官可要来一点?另外还有半只兔肉,还有些干虾。”
“那就把牛肉和兔肉都上一份。一并算到房钱里。”
“今儿店内还做了白面馒头,客官可要来点?”
“有米饭吗?有米饭的话上米饭。”
“有,有。客官稍待。”那老者转身进了后院。
邓涣见老者离开,周边没有他人,低声笑道:“提到白面馒头,我就想起易叔你说的那个十字坡人肉包子的故事。好不吓人。”
“荒郊野外,难免有些歹人危害一方。这家店离城近,应该要好点。”两人闲谈几句,有个年轻小伙提着一壶茶水过来。
“客官,晚上您是准备要个独间,还是大通铺?”
“有没有雅静一点的,给我准备间上房。”
“上房被那桌客人包了,我给两位客官挑一间清静点的独间如何?”小二抬手示意是着长衫的那桌客人已经要了上房。
“也好,顺便帮我们准备两桶洗澡水,这几日忙着赶路,身上全是尘土。”
“没问题,客官先用些酒饭,一会我给您二位带路。”小二后退两步,然后转身去往后厨。
“客官里面请。”那长者又领着七八人进了酒店,看这新来的客人,应该是行商模样,有老有少。
等两人的饭菜上齐,这店中又来了几桌客人,好不热闹。有行商的客人,有进城公干的官差,还有一位举着卦帆的老道。那老道到达酒店时,已经没有空桌,恰好易邓这边只有两人,于是小二领着道人过来,询问能否拼桌,易鸣自是不无不可。
饭店的菜味道普通,不过胜在分量足,易邓二人在山中转了数日,只是偶尔摘了些野果尝味,今日改吃些肉,别是一番风味。两人点的菜分量不少,道人只点了份素馒头,于是易鸣邀请道人一道,道人也不客气,帮他们消灭不少。最后道人点的那些素馒头被他打包当作干粮。
饭桌上,两人与老道也闲聊几句,听着老道玄之又玄的讲着命运风水的学说,也算增长见识了。
两人用过饭菜,被小二带到后院客房,清洗过一番,觉得身子都轻了几两。
“易叔,咱们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你没发觉,交州这种地方,龙鱼混杂,修行人士也多了不少,我们四处游荡一番,也许能结交朋友,也能多长长见识。”
“而且还能碰到那种大蛇。说起来那蛇还真是厉害,我们差点拿它没有办法。”
“这就是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两人正在闲聊,突然听到门外有人敲门。按理说这个时候,小二应该不会过来打搅了,莫非出了什么事情。易鸣打开房门,门外不是小二,而是吃饭时,与他们拼桌的那位老道。
“两位今日与我有缘,又请我吃了一顿好菜,算起来我今日要救你们一救。”
“道长何出此言,莫非今夜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
“你们还算小心,没有点这店家的酒水,也没有贪食这店家的肉馒头,否则就算我有心,也无力。”
“难道这是家黑店不成?”邓涣从易鸣背后钻出,言语虽然带着询问,但神色确有几分憧憬,分明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邓涣年纪不大,个子不高,老道望着易鸣,倒没有注意到邓涣的神情。
“老道行走江湖几十年,最擅观气之术,到了这店家门口就看到这里弥漫着黑气。进的店中,发现但凡吃了肉馒头,喝了酒水的人,脸上都带有死气,必然命不久矣。”
“道长既然能发现这店家有问题,为何不提醒那些客人?”
“这店铺就在清风城二十里外的官道上,这么多年也没听闻这条官道上有什么黑店出没,今晚这么多客人在,也不是每个人脸上都有黑气,所以老道觉得定是晚上有什么事情发生,但应该不至于当场死人。”
“您这么说,我就不大明白了。这到底是不是家黑店?”
“我猜测应该是这店家养了什么邪物,专门吸取这些沾惹了黑气的客人精气神。总之,今夜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二位客官要把守好门户,不要遭了难。若是明日一早,见不到我,你们也装作不知,进城后直接去报官。”
“道长意思是您今晚准备去对付这邪物?”易鸣开始还以为这老道是故弄玄虚,没想到是临危托孤。
“没错,老道乃修道之人,见这不平之事,且能袖手旁观。不过老道一身本领全在一个望气断事上面,降妖伏魔不是本行,估计今晚凶多吉少了。我看二位也是有着侠骨的,这里发生的事情还请二位一定要禀告官府,派人详查。”老道退出房门,“二位,注意今夜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不要出门。”
“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邓涣见老道退出房间,又顺手把他们的房门关上。“饭桌上见他的吃相,又打包干粮,还以为是个爱占便宜的骗人老头,没想到居然还有些古道热肠。”
“你觉得这位道长说的有几分可信?”易鸣摸了摸自己下巴,在山中转了几日,下巴的胡须茬也茂盛起来,摸起来很是扎手。
“我觉得老道应该是认真的。不过按您一开始说的,这酒店离城镇这么近,又多有客商落脚,若是家黑店,应该早被人传开了,不会现在才被人发现。我猜是不是老道学艺不精,看错了?”
“是真是假,今晚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