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可以等到夜晚到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一件衣服,对他来说,终究不是难事吧。莫环这样想着。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从嘴里细碎的草末来看,他上一次吃的东西还是野草。
吃草能吃饱吗?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饥饿呢?
莫环决定暂时离开这个小村子。他轻轻地落到地上,来到一处干净油亮的草地上,在下午雨后光线的照耀下,草地上的光线格外的柔美。莫环从没觉得,草也可以这样美丽。
他坐了下来,揪了几根草叶,尝试着放进嘴里,用力地嚼着。嗯,很粗,嚼不烂,嚼了一会儿,好像在嚼一堆烂绳子。莫环吐了一口,吐出一口绿水和草叶纤维。莫环有些发愣,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他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他想起自己醒来时,嘴里吐出的草,不是这个样子的,而是被切得很大块的碎草,没有这么细烂。
也就是说,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自己是没有细嚼过的吗?
莫环又抓了几根草放在嘴里,使劲嚼了几下,吐出来,仍不是那种样子。
难道是有谁往我的嘴里塞了一堆碎草?
莫环觉得不可能,他又试着嚼了几下,无论怎么嚼,都不是他醒来时从嘴里吐出来的那些碎草的样子的。
他不想再试了,他想他的嘴里已经都绿了吧。他只觉得舌头发麻。
但最后,他还是决定嚼几根草,嚼完后,莫环抻着脖子把草咽了下去。
真是再也没有更难以下咽,没有更难吃的东西啦。
莫环仍未感觉到饿。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光着身子。如果不是必须到有人的地方,难道他不可以一直光着身子吗?这个新鲜的想法,让他坐在草地上琢磨了很久。嗯,这个事也是可行的,反正我是一个贼,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出现。可是又不行,他总得去买点东西吃吧,总得出现在众人面前。
衣服还是要必须要偷上一件的。
这么想着,莫环又往他所能见到的高处跳去,最后他跳到一座小山顶的树顶上。从那里远远望去,周围一片山谷,有些地方起了雾,他无法看到更远,而在他目力所及(远至地平线)的范围内,竟然只有这一户小村,莫环有些失望。看来他必须等到太阳下山了。
极佳的视力让他看到草地上到处都是野兔野鹿什么的,他想,或许打个猎物吃一吃,虽然不饿,但他嘴里寡淡得要命,特别想吃点什么东西,于是莫环捡了一颗石子,向一只野兔弹去,只听得一声悠长怪异的长鸣,小兔突然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了。
莫环有些纳闷,他来到小兔旁边,看见小兔像活着一样趴在草堆里,但没有因为他的到来有任何反应。他绕着小兔转了一圈,才发现小兔已经死了,从它的两只耳朵里,流出了兔子血,莫环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把石子打进了兔子耳朵里,又恰好石子从另一只耳朵里飞出去了。小兔就这么死了。
他想到刚才听见的石子在空气中划过的怪异的鸣响,又想到自己所用的力,并不是要击穿兔头,他才发觉,自己似乎比以前有了更大的更加不可思议的已经让他无法理解的力道。
莫环拎起了兔子,但周围没有任何柴火,他身上也没有取火的装备。这让莫环叹了一口气。他想了想,看了看手里的小兔,无奈地把它扔到了草地上。
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
莫环抬头看了看天。这一看,他有些恍惚,他不记得上次看月亮是什么时候了,如果记得,他从月亮的圆缺就能看出自己失去意识了几天。可这会儿,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又回到了村外的那棵树上。小树里的家禽已经被关进笼子了。他看到有十来个人都在院子中心的空地上忙活着,摘菜,淘米,逗孩子。
他分不清哪些人和哪些人是一家,也看不出谁是谁的孩子。他们也没有分锅做饭。这让莫环猜想,难道这些人都是群居的,吃住都在一起吗?难道……
莫环有些糊涂,他数了数空地上的人,四个女人,四个男人,五个孩子,那么,他们至少应该有四家人吧,还有两家人在哪里?躲在房子里,还是在外面没有回来?
莫环看着这群人不紧不慢地做着饭,他猜想过一会儿,他们还会在这儿吃饭,没准还聊天,接着逗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
这时,几乎令莫环感到绝望的是,下午他在这块空地,看到过一个晾衣架子,架子上挂着几件衣服。这会儿,那几件衣服都不见了,都已经被收回去了。
但莫环又一转念,那正好。他们都在做饭,一会儿他们就要吃饭,吃饭的时候,这个村里的所有人都要出来盛饭,最好他们会坐在空地上一起吃饭,这样屋子里就空了,他就可以进去放心地偷衣服了。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里,他们怎么会想到有一个贼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就为了偷一件衣服了。
莫环极其无聊地等待着。等待着。等着他们做完饭,吃饭。
他本想听听村里人在聊些什么,可是这群人说的并不是他能听懂的话,而是某种异族语言。从他们的衣着装饰看,他们又是中原人的打扮。
夜又深了一些,莫环几乎快睡着了。他想,何不在这个时候,出找点水喝,万一晚上睡过去,又被渴醒了,那可真是可怕的经验,他不想再遇到了。
莫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积极地找水喝。
于是,他轻轻地下了树,又找到了一眼山泉,喝了个水饱。
他坐在泉边,打着水嗝,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一种奇异的膨胀感,好像身体里出现了无数的气泡,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迅速地肿了起来,不但如此,颜色也渐渐地变深了。
莫环陷入了一无所知的惊恐之中。
他的大脑又是一片空白,他疯狂地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他记错了什么,虫女曾经和他说过什么,为什么他不记得虫女和他描述过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新的小虫降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