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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道圣旨

听雷城大劫发生后,外界流言四起,朝野议论纷纷,十分可笑的是,令人们产生争议的,不是这场劫难的善后,而是这场劫难的起因。

很多人认为,洛氏王女一人,就占了王朝半数气运,这是天道的不公。在他们心中,若非原本守护听雷城的万界石,成了洛冰雪的机缘,又怎会断了一城之气数?

天地至宝,顺天意而生,本该有自己的使命,不该为一人所有。

此事之后,那些以洛冰雪为信仰的人,会亲手推翻自己的信仰之城,因为他们的心中住进了恐惧,恐惧天地只为一人仁慈,恐惧自己也成为浩劫中的一份子。

此刻的光明王殿中,高位上的洛渊王,他戴着黄金面具,俯视着下方被恐惧笼罩的臣子们。他已胜券在握,他将战胜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可他却无半点意气风发之感。

听雷城的遇难者,也是他洛渊的子民,他曾经也是一个,虽能力有限,却一心为民的皇帝。

大殿上,朝野诸公跪地不起,请求光明之王,给民怨一个交代。

洛渊王像是被大势所胁迫,无奈地扶额叹息道:“即日起,王女洛冰雪前往听雷城,查明浩劫起因,处理善后事宜,民怨不平,便不还朝。”话终,洛渊王仿佛疲惫极了,摆手退朝,众臣恭送。

其实,哪有什么起因呢,就算有,也没有人会愿意信的。

众人都默认了,听雷城的劫难,因洛冰雪而起,这就是一场,因失去万界石庇佑,而无力抵挡的天灾。

因为,比起给死去的人们一个真相,活着的人,更需要消除心中的恐惧。

活着的人,才和这个世界息息相关,帝王的意志,才和这个帝国不可分割。

想要真相的人,很少,就算有,也难以走到洛渊王的面前。哪怕走到了,都不用洛渊王表态,就会有无数人,因为心中的恐惧,而对之口诛笔伐,将之视为敌人。

而此刻,舆论中心的洛冰雪,刚刚恭敬地接了旨意,送走传令官之后,她接着未了的棋局,和自己对弈,她沉默不语,内心也无波动,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洛冰雪知道,很多事,是不能改变的。任何事物发展均存在定数与变数,事物的发展轨迹,都应该有规律可循。若贸然改变,就会有不可测的“变数”,就算干预了一些灾祸,谁知会不会适得其反,产生更大的浩劫。

知道归知道,可除了神,谁会真的永远理智呢。洛冰雪慢慢放下一枚棋子,很多时候,一念之间,就会发生很多事。

终于,又一阵沉默过后,洛冰雪起身,拿起她的剑,去寻找她的师尊暮日安。师尊不久之后,就要回雪域圣山了,她要去送行。

暮日安向来喜欢清净,只专注修行,并不需要仆人和奢华的生活。他的身边,多年来,只有一个暮老,一条雪龙,就算到现在,也只是多了一个洛冰雪罢了。

少有人知,光明国师的住所,是光明王城郊外的,一座小木屋。

洛冰雪来到暮日安的住所之外,用手拍了拍门,但没有回应,再用力拍了拍,依然没有声音。她知道,师尊在气她,为何不向民众和朝臣解释,世间宝物,有缘者得之,这是幕后之人的过错,她不该无动于衷,接受污蔑。

不再等待,洛冰雪轻轻地推开门,并没有阵法阻拦她。淡淡的光线中,洛冰雪看见,一身旧白衣的暮日安,正坐在木桌旁看书,看着她进来,暮日安黑眸中墨莲转动,目光落在洛冰雪的身上,苍老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眼中却是无奈与温和共存。

洛冰雪唇角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在慢慢加深,她知道,只有师尊,会永远支持她。

“雪儿,你可知,此一去,前路艰难?”

暮日安微微叹息,他已经老了,并不希望自己唯一的继承人,远走他方。

洛冰雪慢慢走到暮日安身边,目光中是令人安心的坚定:“师尊,你相信冰雪吗?有些事,冰雪不能说,但冰雪,心中会永远住着光明。”话终,洛冰雪单膝下跪,看向她的师尊。

暮日安将书放下,拿着书卷的手移到洛冰雪的头顶,轻轻地拍了拍洛冰雪的头发,黑眸中闪过无奈:“我老了,哪能管得住王女的决定……”

听到暮日安不情不愿的答应声,洛冰雪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师尊不反对就好。洛冰雪从桌上拿了茶杯,倒了茶,用灵力将茶水加热,为暮日安奉茶。暮日安显然还在气头上,但他并不愿意为难自己的徒弟,只微微伸出一只手,洛冰雪便自动自觉地将茶杯放在师尊的手上。

暮日安喝了茶,气也消了不少,说道:“陛下想让我收洛蝶为徒,她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不弱于你,将来可成为你的助力,也能为帝国再添一位强者。”洛冰雪知道,师尊如此说,是要让她不要多想。

洛冰雪眸色微微暗淡,她从不惧任何威胁,她只是,不想和别人分享师尊,师尊是她唯一的执念,不容他人染指。

想了想,洛冰雪伸手拉了拉暮日安的衣袖,说道:“师尊觉得对的,冰雪就支持。”话终,洛冰雪收回手,也不等暮日安说话,就微微拱手,告辞离去。暮日安微笑着摇头,随她去了。

走到木屋外,洛冰雪短暂停留了一下,有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那是暮日安亲手种下的竹子。洛冰雪缓缓闭上眼,压抑了一天一夜的心神微微放松,她要回去了,不然,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任性。

冥冥中,好像每个人都会面对一些困扰,洛冰雪希望,自己的心就算不能像大海一样宽广,也不该因为琐事而沉重。暮日安收徒,是他的自由,自己不该干涉。

可模糊中,洛冰雪觉得有什么东西困住了她的心,让她有些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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