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撒在南临的街道上,笼罩得整个小岛暖烘烘的。桂花枝的香气弥漫在南临的每一个巷口,枝枝叶叶的,点缀成了一个浪漫的古镇。
每个南临的路口,视野过去都有一个站口的路牌,“天安路”,沐澜抬了抬头,往左是碧波路。
林浩转了过头,注视着沐澜,笑了笑,问:
“沐澜,你会骑车吗?”
“…”
沐澜一副白眼,说:
“我不会你会啊?”
从南临很快就到了郊区,风大片大片地吹过,漫过了沐澜的身子。雄鹰一样俯视的角度,沐澜的手握在共享单车的车把上,一个下坡,顺驰而下…
扑鼻的桂花香。
沐澜放开了双手,脚踩着车把,一往无前。前方是一片小过道,过道之后,呼哧呼哧的风声和桂花香和在一起。
呼~
一望无际的视野,有个村落,看不到人,也望不到一点其他生物的动静。村落的左边是一个09年修筑的花园,远远地,看不到什么花,只间接地知道前方是一片红海…
红色的花海…一望无际
那里,没有人,也没有现代都市的高楼大厦,仿佛花海与世隔绝,它就长在那里,从出生到现在,就属于那里。
这种感觉,沐澜和林浩很强烈。
沐澜记得,林浩当时选择来南临上大学,其实也是喜欢南临这座城市的生态保护好,林浩总是这样,喜欢污染少的地方。
没有灯红酒绿,在破落的郊区,长年不见修缮的房屋,古朴的道路,随风摇晃的路牌,和南临人一样,不加修饰,却天然玉成。
花海隔着村落,两边相距着一条河流,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繁花刻在了天空的云朵上,大的成团,小的裹成了球,远远地看,团团球球映成了一张壁景,画家在那里点缀了似的。
村落不多,不过间隔有序,路口与路口标志整齐。村落多是旧时的民房,政府统一规划时刷成了白墙,当时来南临的宣传说,村落永远不会拆,这是南临的根。
谁也不会怀疑,这里的村落是比高楼大厦更有价值。
每年的游客来南临都是来村落。
风扑过的痕迹,骑着单车走在这里,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村落,只有路牌,一星半点地告诉游客已经换位置了。
扑~
所有的杂念成了烟一样,升华,升华,升上了空。灵魂出窍在那一刻有了可能,一旁的桂花香扑入口鼻,身上的关节仿佛移动了位置。
咔咔~咔咔~
一股柔和的力在身体里周转,一会儿到了胳膊处,一会儿到了腿干部,再一抬头。
咔咔~咔咔~
人坐在共享单车的坐垫上,但好像却是躺在了坐垫上,下面有一块草原,铺垫着你,扶压着你。
凉风静静地吹,花海慢慢动了起来,摇曳,摆枝,妩媚,紧接着,路边的路牌也吱呀吱呀地转,一会儿指这个,一会儿指那个,不停地转向后又原地打摆…
风再一吹,路牌飘了起来,顺着绳子,扑哧扑哧地拍打木桩。
桂花香袭来…
呼~
呼~
呼~
身体仿佛打了饱嗝,没有人的路口,沐澜和林浩一直静静地立在那里,身上有一些异常的跳动,头脑里迸发出异样的直觉…
仿佛这不是真的~
脱离了物理世界,脱离了村落,脱离了花海,到了一个你不知道名字,却也熟悉的地方。
然后,风一吹…
醒了~,村落成了密密麻麻的洞,一个个洞,画在了路边,画在了田野,遍布整个郊区
洞口看不见什么,村落成了一副画卷,里面没有水墨,没有瀑布,和花海携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分开过一样。
炽炽~
炽炽~
花海的一些绒毛的卷花飘了起来,风儿轻轻地吹,绒毛聚成了一团,随着风转,跳向了风口…
大的绒毛包裹着小的绒毛,丝丝点点,成团了后突然裂开,炸弹爆炸了一样,绒光四射,四处都是,飘散的绒毛,随左,随右,甚至,眼睛里都是。
一会儿,花海又被风吹起,绒毛受到了一阵强力,一下拉起~
一条线在天边闪过,从上到下,绒毛排列在线的周围,摆动,翻滚~
聚成了新的花形,一条直的,立在天空,扑散而开。慢慢地,中间的花绒落了下来,外部的受到了力,一拉下,大片大片的花绒掉落。
好大一片花雨~
花雨的周边还是绒毛围聚着,纹丝不动,只中间的在掉落。长条形的花海一下子成了个掏空的柱体,外面花绒围着,里面已经空心。
远边的天空也有了异样,傍晚,夕阳下有了点彩色的云霞,不多,陪衬似的。村落的影子若有若无地倒映在上面,一个一个小洞状的,没有结束,也没有起点。
那个瞬间,花海、村落、天空好像融在了一起,分不开,也拿不走。和起初的感觉相似,它们就是出生在这里。
人好像突然间过滤了一下,大自然一下把人拽出了现实,拽出了物理世界,而回到了一个更加无法比拟的境界。
林浩想了一会儿,回过头看沐澜,笑了笑,说:
“美吗?”
沐澜点了点头,“美”。
然后,沐澜又指了指天边,好像记忆里闪现,断续地说着:
“这样的天…”
“…”
“我以前也见过。”
沐澜又加重了一下,看着林浩,“只是在好久以前。”
林浩听了,又笑了,摇了摇头,说:
“可是,美的东西就是短暂的!”
沐澜不信,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
“美的东西是永恒的。”
“永恒?”
林浩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然后指了指远边的村落,说:
“村落已经不住人了。”
“它永恒吗?”
“…”
“天边的云霞一会儿就消失了,它永恒吗?”
说了很多,林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地说:
“美的东西,长久就变味了。”
沐澜不以为意,琢磨后又惊奇,反问:
“感情呢?”
“长久了也变味?”
“…”
最后,两人面红耳赤地争论着,沐澜却一直不相信,囔囔着说:
“我不管,美的东西就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