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离一路上抱着已经晕倒的沈芳芳,急切往辰云殿跑去。
“殿下!这是怎么了?小姐不是去找您了吗?!”禾绿焦急看着夏离将沈芳芳放在床上。
“快去叫太医!”夏离已经毫无理智,看着沈芳芳皱着眉头的样子他更加焦躁。
“好...好!”禾绿马上跑出去请太医。
床上的沈芳芳突然有了反应,夏离紧张的攥住沈芳芳的手,沈芳芳紧皱眉头,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头上冒着虚汗,身体面对着夏离蜷缩成一团。
“夏离..我好难受...”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失。
“坚持一会...太医马上到了,寻秋。”夏离看着沈芳芳痛苦的样子,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有好好看看她的神态。
“太医到了!”禾绿跌跌撞撞的拉着一个长袍老者跑进来。
“快来看太子妃!”
太医颤颤巍巍搭上沈芳芳的手腕,“殿下,太子妃身怀有孕已有月余,可...”太医欲言又止。
“什么?!”夏离愣在原地,怎么也没有想到沈芳芳已经有孕。
“可...太子妃本就体质偏寒,胎位不稳,胎儿月份不足,心绪大起大落对胎儿及其不利...微臣...微臣..”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保住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
“微臣只能保住大人!”太医说完,跪在地上发抖。
沈芳芳躺在床上,手努力抬起来,抓住夏离的手:“夏离...不要为难太医了。”做完这一动作,沈芳芳的手虚脱垂下去,小脸更加苍白。
原来是怀孕?开始还以为是大姨妈来了..也对,姨妈都推迟了一个多月了,也是她太粗心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孩子……
“微臣这就开药,将太子妃腹中胎儿流出来就行。”
夏离攥着沈芳芳的手捏紧了些:“先下去准备吧。”只要她没事就好。
“是。”太医走出去准备。
沈芳芳皱着眉偏过头去,夏离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心如同针扎一般,只能继续攥着她的手。
“这个孩子与我们无缘,我们以后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夏离安慰她。
“但不是这一个了。”对不起,孩子,妈妈只能利用你了,沈芳芳闭着眼睛,不愿再看夏离。
“你就这么恨我吗?”夏离虽然生气沈芳芳的语气,但还是心疼她的虚弱模样,不敢像之前一样大声对她。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有些难受,请太子殿下恕罪。”沈芳芳身子偏向另一边。
“药来了!”禾绿端着一碗黑色冒着热气的药小心翼翼走进来。
夏离扶着沈芳芳的背将她撑坐起来,药碗沿递到沈芳芳唇边,沈芳芳却自己接过药碗,艰难喝下去。
好苦...
“慢点,给我吧。”夏离伸手想要接碗,沈芳芳却直接将碗递给禾绿。
“禾绿,拿走吧。”禾绿接过药碗,沈芳芳便捂着肚子,蜷在床上,下身流出的血液更多,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这是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夏离看着她如此倔强的样子,不忍再看,想到那个还未足两月的孩子,眼眶微红,转过头去。
“你..好好休息吧,我下回再来看你。”说着,夏离快步走出寝殿。
夏离站在殿外听着殿内的动静,天已经开始变暗,看着天边的红霞,想到沈芳芳最后没有一丝留恋的喝下那碗堕胎药,突然觉得好累。
沈寻秋...我究竟要怎样?要怎样...你才会在意我?留在我身边?
沈芳芳蜷缩身体感受生命在自己体内流逝的痛苦,面色疼的发白,却没有再叫一声疼。
她对这个孩子的愧疚,伤心,痛苦的感情一下子全部喷涌出来,低声呜咽。
“小姐...你怎么样?”禾绿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变得比之前痛苦太多,低声询问。
“禾绿...我喜欢他...可是他最爱的不是我...我永远也比不过皇位在他心中的位置...”沈芳芳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床上,隐没在一片血色里。
“小姐...”禾绿看着她伤心欲绝的表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我不能要他...”沈芳芳捂着肚子,嘴里说着决绝的话,面上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小姐注意身子,太医说了,现在你心绪不能大起大落。”禾绿拍着沈芳芳的背,生怕沈芳芳伤心过度哭晕过去,房间里充满了血腥味。
“我想离开夏离!”既然夏离已经在她和权利之中做出了选择,那么她就不能这样软弱下去!她必须要做出决定!她必须要保住沈从渊,保住沈家,保住她自己!
“小姐...”沈芳芳此时仿佛身体已经死了,但灵魂还在倔强的挣扎,禾绿看着沈芳芳这个样子,心疼不已。
“我...”沈芳芳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床上。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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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
“小姐,天已经冷了,在风口边上对您的身子不好。”禾绿拿着一件大袄披在沈芳芳身上。
自从流产之后,沈芳芳就经常躺在窗户边上的软榻上发呆,一躺就是小半天,全身被风吹的冰凉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偶尔蹦出一两句禾绿听不懂的话。
“禾绿,你说天上的鸟儿是不是很快乐?”
她常常失眠,这两个月睡眠很浅,所以这半月以来她的脸上都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这几天她总是梦到之前沈寻秋书中的结局,沈寻秋自刎的画面,沈从渊在流放的路上被慕容桀暗杀,每每想起夏离的脸,她总是会害怕,害怕那个人怀疑沈家,怀疑她。
“鸟儿?”禾绿看了一眼天边的小鸟,不懂为什么沈芳芳会这样说。
“对呀,天上的鸟,自由自在的,不像我,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低头撩起大袄之上的一团绞在一起的棉絮,把玩着。
“小姐,可不能这么说呀,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禾绿心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累了,你扶我进去吧。”沈芳芳作势起身。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带着外面的些许寒意走近。
“太子殿下。”禾绿出声行礼,沈芳芳的动作一僵。
“怎么还没休息。”摆摆手示意禾绿下去,走到沈芳芳旁边打算扶她起来,她却微微躲开,搭着软榻上的扶手缓缓站起来。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明日就是封后大典了,我来看看你。”夏离顺势跟沈芳芳一起坐在床沿,沈芳芳身上隐隐传来的茉莉熏香味让夏离突然站起来。
“这是什么味道?”夏离看着她。
“禾绿今日给我换的熏香,说是可以养神吧?”沈芳芳垂瞳,抱着手中的汤婆子,并没有什么反应。
“都已经这么久了,你还忘不掉夏澜是吗?!”夏离突然大声问道。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沈芳芳抬头,但表情还是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夏离看着这呆愣如同木头一般的表情,无名火燃起。
“一副为他守孝的样子,是要碍谁的眼!别忘了,明日是你的封后大典!”夏离手攥在背后握拳,隐隐渗出血迹。
“臣妾是为了那个流掉的孩子。”沈芳芳回答。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忘不掉那个孩子?还是说那个孩子其实是夏澜的?”夏离此时已经毫无理智,说出口的话自己都不知道。
沈芳芳深吸一口气:“你清楚那孩子究竟是谁的!我只和你同过房。”
“谁知道你被夏澜藏起来那几天,有没有做过什么!”夏离继续讥讽。
“你!那你放我走吧,我并不想做皇后!”沈芳芳回瞪着夏离,却不想夏离突然转身拂袖出去了。
“别痴心妄想我会放你走!你永远都是我夏离的皇后!”丢下这一句话便出去了。
沈芳芳深吸一口气,虽然知道刚才夏离都是被她气着了才会说那些话,但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臭男人!还说她水性杨花!
“禾绿。”
“小姐,怎么了。”
“将这块手帕送到酒楼去吧,顺便告诉雪公子,明日来见我。”
“这是?”
“不许打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