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呆了几天,GIN把我和千月带回家了。
医院里,我每天都偷听着他们的对话,然而让我得知,我的这位母亲安藤千月,患有绝症。病房里每天都会有其他科的医生来访,带来的病情检查结果,一个比一个差。但安藤千月似乎并不在意,憔悴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她最庆幸的事情就是:我没有患上。
GIN一直在吩咐组织里的人为安藤千月在世界各地找寻药物,可即使这样,医生诊断她的最大寿命也只有四年。
四年,四个春秋……
……
然而安藤千月这个病,病因似乎并不知晓。我一直暗暗觉得有些蹊跷,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她的这种病状像是使用了一种慢性毒药,一点一点摧残她的身体,愈渐脆弱。而且我确信,我的这位母亲肯定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可为什么她不说?
我对于安藤千月是好感十足的,上一世,我从小就没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母爱,爸爸也总是忙,千月对我的温柔与体贴让我心中越发升起对她身患绝症的同情。
GIN和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我了解到,安藤千月原本也是组织里的成员,代号为“卡慕(CAMUS)”,与组织中其他成员不同的是,安藤千月性格温顺,虽然曾经是夜店酒吧一代小有名气的夜场杀手,但和GIN接近后便不再四处勾搭。在组织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王牌成员。和其他成员一样,也是杀人如麻,眼疾手快,办事效率极高。
然而不同的是,其他成员执行任务的标准都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但安藤千月从来都不会错杀其他无辜的人。
至于为什么她会和GIN在一起,我也不清楚。
……
时光飞逝,四个春秋中的三个已经过去了,已经可以行动自便的我早早的被GIN带到组织,每天要学习一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安藤千月的病情一再加重,三年中,医院和家不知道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最后太烦了,索性就直接住院了。
GIN对于我的训练十分严厉,可怜我生下来就体虚,每天还要上各种培训课程,加上体能训练,这是亲爹吗?老娘才三周岁多一点啊!
这么算下来,剩下给我自己安排的时间寥寥无几,而且我一回到家,基本上就是趴在床上直接sleep,累死的好吧?
当然,GIN也很人性化的给我每周安排了一天去看千月。三年了,我对于我的这位母亲已经慢慢产生感情了,她有时抱着我,用她苍白的手抚摸着我的小脑袋。千月喜欢给我讲故事,讲完了,就闭着眼睛抱着我,一遍又一遍的喃喃着我的名字——
“小汐……小汐……”
有时候,GIN会在旁边看着,但更多时候,他去忙。
……
今天,GIN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医生,那是千月的主治医生——克里斯。
克里斯医生给千月做了每日的复查后,被GIN叫了出去,我用那天生的异常灵敏的听力偷听着……
GIN:上次派人从美国带回来的药物药效怎么样?
克里斯:……情况也不是很好……夫人她的体内对这种类型的药物已经有了抗体。
一阵沉默。
GIN:那你告诉我,她还能撑多久?
克里斯:这……不好说……
GIN:最坏的打算。
克里斯:……八月底吧……
我的心为之一颤……八月底?也就是说,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我不禁握紧了安藤千月的手,心脏扑通扑通加速。
千月用下巴蹭了蹭我的脑袋,温和的说:“小汐,偷听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我还在神游,没有听清千月说了什么。
“什……什么?”我抬头望着她,对上了她那双永远含着笑意的双眸……
“……小汐,”安藤千月突然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苍白,“妈妈的病你也知道,刚刚他们的对话想必你也在听。我陪不了你多少时间了……”
“……很抱歉小汐,以后的路还很远,你只能和爸爸了……”
“……不过你要答应妈妈,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在我耳边说了很多话,我只感觉到心脏在隐隐作痛,视线也渐渐被泪水模糊……只记得最后,一滴不是来自我的温热泪珠滴在了我的手上,和往常一样只不过带了一些哽咽的温柔声音在我耳边一遍遍的响着……
“小汐,别哭,别哭……”
……
后来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只知道我因为太疲劳,哭着哭着就睡着了。GIN把我抗回了家。
日子又是那样枯燥乏味的一天天过着。
……
一天夜里,窗外雷雨交加,我莫名觉得心慌。睡不着,我轻轻的从床上爬起来,慢慢的拉开窗帘。家的对面就是医院,远远的,我可以看到千月的房间……
透过窗外的雨滴,我站在窗边凝视了一个房间很久,就在我准备转身继续睡觉的时候,一抹光从对面的医院大楼中亮起……就是那个我凝视了很久的房间。
“嘀嘀嘀”房间外,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GIN的手机铃。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听到GIN的脚步声,我连忙拉上窗帘,重新躺回床上。
GIN接通电话后似乎很着急,我的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停顿了几秒钟,转身离开。背后,传来了大门被打开又急匆匆的关上的声音……
我想我知道怎么了……安藤千月出事了……
窗外电闪雷鸣,我的泪水悄然落下,甩开盖在身上的被子,随手抓了一件外衣,飞奔出去……
一路冲到医院,我强忍着泪水来到千月的病房。几个人围在那里,悄然无声……
病床上的那个人面色苍白,脸上挂着呼吸面罩,一旁的心率机“滴滴”的发着警报,上面的红色线条,很平稳……
大家都一脸吃惊的看着我,GIN皱着眉:“你怎么来了?”我没有管任何人,径直冲到窗边,抓住千月冰冷无力的手,呜咽着……
GIN走了过来,试图把我拎起来,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吼一声:“滚!”
GIN愣了一下,他并没有生气,也就放任我了。旁边一直站着的克里斯低声道:“小姐,夫人不是病发而死,是——”
“闭嘴!”GIN打断了他的话,“不该说的别说。”克里斯低头不再说话,我听了很生气,恶狠狠的盯着GIN,双手紧紧握着千月的手,眼角因为流泪而有些发胀……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没有力气支撑了,眼前的事物开始愈渐模糊……
在我晕倒在哭湿的床单上的最后一刻,耳边久久萦绕着那熟悉温柔的话语——
“小汐,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