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管家,什么时辰了?”孟祥放下手中的狼毫,将画好的字画拿起吹了吹。
梁管家谄媚一笑:“回老爷,二更天了。”
“行了,收了吧,小心些。”孟祥卷起画,递给他。
“老爷,要休息吗?”梁管家小心将手中的字画放置在架子上。
孟祥轻呷一口茶,不经意的问道:“最近府里怎么样?”
“好着呢,有您坐镇,府上一切安然有序。”
“就你会说话。”孟祥笑骂道,“还是要多注意啊。”随即负手而立,“现在还早,陪我出去走走。”
“真是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孟祥吐出一口浊气,活动活动肩膀。感觉整个人的心神都放松了下来。
虚无缥缈的星空最是引人伤感。
指着星空,问梁管家,“你说是不是每一颗星辰都代表了一个人,一个只能活在记忆中的人。”
声音有些飘渺,整个人陷入了追忆。
五彩缤纷的花丛中,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娇俏的旋转,裙摆层层叠叠,下一刻,似乎转累了,轻歪在地,然后摘下一朵花,凑在鼻尖轻嗅,嘴上漾出一抹满足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炫目。
少女献宝似的将花抬高给另外一个少年看,“少爷,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像你的笑容一样好看。
孟祥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不似往日里满腹算计的假笑,而是很干净很单纯的笑容。
为什么孟祥格外厌恶原配,连带着孟雁菱也不喜欢,那是有原因的。
当时孟祥爱的正是他的贴身丫鬟环碧,却遭到孟老夫人的强烈反对,于是计划私奔。
结果可想而知,两个没有经验的还稚嫩的少年少女被捉,孟祥与门当户对的余家小姐也就是孟雁菱的亲娘订婚,少女却被打了一顿板子后匆匆许配给偏远庄子上的小厮,在孟祥成亲当晚三尺白绫结束了年轻的生命。自此,少女成为了他的朱砂痣,白月光。
孟祥收回神思,轻叹了口气,继续往前深入。
走至花园深处,远远飘来一阵悠扬的琴声,似有无尽哀愁想要诉说,孟祥闭上眼,沉浸在美妙的乐声中,整个人有些沉醉。
忽地琴声止,孟祥方才如梦初醒,“走,去看看何人在此弹琴。”脚步快了些许。
孟祥自诩是文官,文人雅致的事情极为乐衷,不论怎么重利,总是免不了俗套。
顺着小道,抬眼望去,夜风习习,带动凉亭的纱帘,里面的佳人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却多了几分动人心魄。
“何人在此?”孟祥轻声唤道,怕破坏了眼前的朦胧美。
女子步步生莲,衣袂飘飘,双手置于身前,袅袅婷婷,娇声行了个妾礼,“妾身见过老爷。”
终于来了,周姨娘大舒了一口气,这几日日日她都会来这边抚琴,就是为了这一刻。
原来是府上姨娘,孟祥这般想到,然后上前掀开纱帘,却见佳人抬眸浅笑,竟是像极了当初环碧笑的模样!
孟祥有些分不清虚实,不由自主唤道:“环碧。”
环碧?那是谁?将疑惑暂时压在心底。“老爷。”
孟祥如梦初醒,心里划过一丝失落。真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视线落在女子的脸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只见她身着粉红色纱裙,玲珑有致,脸上淡妆浓抹,额上的桃花钿更多了几分风情。
孟祥握住周姨娘的柔荑,来回摩挲,视线一直锁在她的脸上,“你是府上哪个姨娘,我怎么没见过你?”
周姨娘心里讥讽,没见过?那芝芝呢?又算什么?她只是改了平日里低调的打扮,就真不认识了?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娇娇柔柔的说:“回老爷,妾身正是周姨娘。”
“哦?”孟祥有些疑惑,府上姓周的姨娘,他记忆里好像真有这么一号人,只不过,他又看了一眼眼前的人,不太像啊。
“那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
“妾身有些睡不着,所以过来抚琴解闷。”周姨娘满含情谊的看了他一眼。
孟祥满意的笑了,原来是因为想他想的睡不着啊。略带深意的看着她。
周姨娘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哈哈哈”孟祥畅快的笑出了声。
“走吧,去你院里。”拉着周姨娘的手,也不放开,直接携手进入周姨娘的院子。
“刚刚你弹得曲子好生熟悉,我记得你不擅抚琴。”
周姨娘忙欠身,“刚刚学的,妾身献丑了。”
“欸,我看弹得很好,颇有慧根。”孟祥用手指点着她,有些好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淡了笑容。
“会跳舞吗?”记忆里环碧跳舞跳得非常好看。
周姨娘有些不好意思,“会一点。”
孟祥坐在琴旁,双手置上,做出抚琴的动作,“跳给我看看。”
周姨娘踮起脚尖,翘起兰花指,翩翩起舞。
腰肢纤细,柔弱无骨,一点看不出这是一个生过孩子的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美,整段舞蹈将身材的优势发挥个淋漓尽致。
孟祥喉结滑动,眼神越发暗沉危险,终于,在周姨娘旋着衣裙坐上他的腿上时,一把搂住。
“安置吧。”
小红悄悄将角落里摆放着的一个花瓶倒置,拿到里面藏的药包,环视四周,小心的将它扔到了香炉里。然后朝孟祥怀里的周姨娘点了下头,随即退出房间。
周姨娘余光扫到,知道事情已经办成了,松了口气,孟祥发现周姨娘视线漂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发现有什么人,顿时把它抛出了脑后。
……
“小姐,”杜鹃把手中的字条递给孟雁菱,“环碧的事打听清楚了。”
“哦?”孟雁菱接过,从头到尾看了一眼,玩味的笑了。
前几天周姨娘传过来消息说孟祥念着一个叫环碧的人,果然有趣,重新将纸条折叠,交还到杜鹃的手里。
“去,把这个亲手交给周姨娘,她会充分利用好这个消息的。”
“是,小姐。”杜鹃领命离去。
拿起盘子中的糕点,轻咬一口,唇齿生香,“奶娘,这糕点不错,你也尝尝。”
“小姐似乎心情很好。”糕点的味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恐怕变化的是她的心情。
孟雁菱笑眯了眼睛,并不否认,得此消息,对症下药,能让整个计划实现的更快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