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梦境之中,漆黑是这里的主色调,永恒而且平静。
卫斯理漂浮在黑暗之中,缓慢地移动挤散了雾霭,调皮的黑色气流在他身上缠绕着。
轻轻的翻滚,那些粘稠的黑暗雾霭似乎在有目的的把他朝一个方向推动。
“唔~”
卫斯理呻吟着清醒了过来,虽然由昏迷中清醒,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却非常的好,镇定的看向身边的黑暗,并没有慌乱。
“这里是哪里?”卫斯理自语,伸出双手,感受雾霭穿过手指带来的感受,那是一种粘稠的、充满安抚的气息。
黑色雾霭不断蠕动,时不时漏出一个大口子,但由于身体不由自主运动,卫斯理总是看的不够清晰。
努力停住身体,他觉察到此刻自己可能死去了,保持于一种灵魂的身体状态。
“那是?”卫斯理眯住眼睛,努力看清雾霭深处的是什么。
“壁画?”
卫斯理拨弄开调皮滚动的雾霭,将它们赶到一边,暴露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巨大的壁画,雕刻着一个略显模糊的影子,看上去像是一条鱼。
壁画的线条十分简陋,他很艰难的才辨认出来,这是一条怪鱼,浑身伸出细长诡异的黑色丝线,大嘴向外喷吐一种蓝白色交织的物质,无数干枯树杈般的肢体似乎在无意识的摆动。
这是什么?
卫斯理观察了好一会,随后发现雾霭已经变淡了很多,漆黑的粘稠感也变得缥缈起来。
壁画破碎,一股充斥疯狂意志的光线从壁画深处照射而出,直接冲进卫斯理的脑海里,让他缓慢读取分解那些疯狂与不详……
“不!饶过我!”
“我真的是自由的信徒!啊!”
“……”
火焰高高的升起,伴随滚滚浓烟从贝德王国的主城之一,帕罗城某处冲上灰蒙蒙的天空。
这里是追求自由的教会,飞翔森林教会,他们并不是任何神灵的信徒,而是从内心深处追求自由,追求解放的信徒,至少缪卡是这么认为的。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不够虔诚吗?我们难道不配拥有自由!只因为我们是平民?是穷人?”缪卡痛苦的在大火中翻滚,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长着眼睛,不曾直接点燃他们的衣服。
朴素的教衣甚至打着补丁,缪卡的身上已经被浓烟熏得一块块印记,头发也因为高温卷曲起来。
“啊啊啊!”
木板燃尽了,大火开始弥漫上人体,蛋白质烧焦的气味甚至盖住了浓烟的味道,一队身穿灰色衣服的救火员姗姗来迟。
“嘿!火已经快烧到街道上了!该死的,那些城防兵的脑袋难道装的都是街边的姬女吗?”领头的救火员队长满脸焦急,经验丰富的他从猛烈的火光就可以判断出火灾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
“纳亚!去把那根老化的不成样子的水管接到井里!记得离火焰远一些!这一根再烧坏了就用你自己的钱买!”
“维斯帕!叫上咱们的伙计准备救人!”救火员队长有条不紊的安排工作,十几人身穿厚重的麻布外套,等待水管将水浸透他们。
这时另一队人出现了,都是手中拿着阔剑的骑士,他们是城防兵,贝德王国守城的军队,城防长官神色十分僵硬,径直走过来。
“卢奇,你的人为什么没有通知我?知不知道火灾会对帕罗城造成多大的破坏?”救火队长没给城防队长卢奇好脸色,身为救火员,对火灾的容忍度是零。
“克惟尔,停下来吧。”
“为什么?卢奇?火灾就在我的眼前发生,里面还有求救者的呼喊!”克惟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这是因佩尔的命令,卢奇,我们无法阻止贵族的事情,即使他们纵火。”卢奇队长显得十分冷酷,同对待那些十恶不赦的罪犯没什么两样。
“贵族?难道就因为他们……或者是他们愚蠢而无所事事的子嗣?”克惟尔想说什么,但还是将一些激进的话语咽下,贝德王国终究是贵族的王国。
卢奇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两人对话的时候,飞翔森林教会里的惨叫声从未停止过。
“队长,水管来了!”纳亚拎着破旧的橡胶水管跑了过来,正要往队员的身上冲水,感觉形式不对劲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救火!”克惟尔下令,他不想因为所谓的贵族阻止自己的救援,可卢奇走了几步站到他的面前,两人的距离几乎可以嗅到橡胶水管上带有铁锈般的气味。
“我说停下。”卢奇淡淡地说道。
克惟尔直面卢奇,看着他的眼睛,从里面读到了无法抗拒的意思。
咬了咬牙,克惟尔脱下身上的厚厚的麻衣,然后把它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知道怎么做,克惟尔,如果这里不被烧毁,死去的人将会更多,贵族……”
“贵族!贵族!该死的贵族!”克惟尔没等卢奇说完,一脚踢开厚重的麻衣,试图将它踢进教堂里,这种外套是特制的,所用的麻都是从沼泽采摘,具有一定的防火特性。
“你什么时候成了贵族养的狗了?卢奇?”
无视了克惟尔的小动作,卢奇回答了克威尔。
“因为我们都是贝德王国的公民,贵族的权利不可侵犯,我们只能遵守。”
克惟尔没有再说话,这是事实,他也无法反驳,面对卢奇的话,只能叹了口气,似乎屈服了。
走到救火员的身边,克惟尔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橡胶水管,一股强大的水流向教堂喷了过去。
水一滴滴落在大街的石板上,大股大股的清凉井水冲向教堂的一处,克惟尔转过身对卢奇说道:“哦,不好意思,水管太老了,可能坏掉了。”
随后对自己的队员说:“纳亚,修好它,你知道的,把它的动力装置调整一下。”
纳亚瞬间明白了队长的意思,说道:“没问题,不过这种高精密的蒸汽装置我可能还要研究一段时间。”
克惟尔笑了,随后拍拍队员的肩膀:“看来我们需要申请一支新的抽水机,但愿这一次费用不会从我的薪水里扣除。”
水流的效果没有那么强,一根手臂粗的水流拯救不了偌大的教堂,但是为里面的人开出一个口子勉强可以做到。
卢奇没有反应,任由他们这么做,但也仅仅十几秒钟,随后他抽出了挂在腰间的十字细剑,这是身为队长的特权,不必背着沉重的阔剑巡逻。
光影闪过,一瞬间纳亚手中的水管断裂成几节,他也因为失去了水流的力量险些摔倒在地。
十字细剑入鞘,卢奇的神色没有变化,身为城防队长,他本身是一位强大的骑士。
“嘿嘿嘿!看呐,厉害的城防兵们破坏了我们唯一的,也是最精密的抽水机,看来不用向上级申请了,你们会陪给我们的对吧?”克惟尔将队员的身体扶正,看着卢奇说道。
“可以了克惟尔,这已经是极限了,再有这样的小动作我就不能确保下一次是不是砍在你的身上。”卢奇目光锐利,仿佛能刺痛人心。
克惟尔无所谓的摊手,眼角瞥过教堂,似乎有一个冒着烟的身影从某处跑了出去,脸上扯了扯嘴角。
“真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