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接机口——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柏森飞来本站的QX312次航班已经到达。谢谢！”
伴随着回荡在大厅的广播词，接机口的玻璃门缓缓打开……
“然然！”
“小少爷。”
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又谁也没有干扰到彼此。
“小姨~”
“嗯。”
两个截然不同的回答又一次撞到了一起，与亲人久别重逢的情绪占据了所有，苏泠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伸出手挽着苏芷的胳膊渐渐远离了登机口。
另一个少年余光中却掠过身旁飘然而去的身影，下意识地抬头望了一眼，白色连衣裙因着女孩的步伐而飘动，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女孩的背影与他的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合。可是很快，少年就收回了视线。
是他想多了。
“小少爷，车已经准备好了。”少年面前的老者再次开口，声音厚重同时又充满着恭谨。即使在这酷热仍未散去的九月，一身西服的装束一丝不苟，与周遭人或休闲、或时尚的穿着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点了点头。又补上一句：“直接去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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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苏泠然离开了机场大厅。夜幕低垂，外面是灯火阑珊的公路，许多刚刚下机的旅客停留在路边焦急而又忙碌地叫着计程车。苏泠然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幕，眼睛里的情绪晦暗不明，嘴里轻轻呢喃：
“我真的回来了……？”
苏芷感受到了苏泠然的情绪波动，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胳膊，温柔地语调在耳畔响起：“你那么久没回来，青夕这么多年也变了很多呢……”
似是感受到了苏芷想要继续说些什么能够安慰自己的话，苏泠然偏过头，一双黑亮的眼睛在灯火的映照下更加璀璨：“我知道，青夕已经不是原来的青夕了……”而她也不是曾经的她了。
听出了苏泠然的话里有话，苏芷不做声。眼神中极力掩饰却又呼之欲出的心疼，原本想要说出的话，在接触到少女目光后戛然而止。
“小姨，我们也去叫一辆计程车吧。”
两人在路旁站定，苏芷探出身子试图去招呼一辆车，而另一只胳膊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恰巧这时一辆黑色保时捷近距离驶过，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苏泠然已经急退了两步，低下头，小腿意外撞到了路旁的石墩，幸亏有苏芷的搀扶才没有倒下，仔细观察，女孩的身体甚至在轻微的颤抖。
“然然！你没事吧？！”苏芷焦急地声音响起，苏泠然的反应和寻常人比起来实在是有些过激，让她的心头那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担忧霎时间又浮现了出来。
苏泠然缓了片刻，再抬头时，神色如常。
“刚刚……有点被吓到了……”
转头看向远处只剩下一点的黑影，恐惧的感觉还未完全消散。
似乎刚刚车里有一道注视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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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父亲替你安排的公寓，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了。”
苏泠然点点头，开始在门锁录入指纹，“叮”——
打开门的一刹那，苏泠然眼中有明显的恍惚，这里的装修居然和她在国外的住处一模一样。
手机里传来消息提示音，苏泠然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消息，点开，是一个导航软件的链接。
苏芷继续耐心地解释着：“这也是你父亲专门找人替你设计的，里面的默认路线包括日常出行和学校。这附近的设施还挺齐全的，没想到你父亲居然真的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当然如果想要去远一点的地方话，这里还有私人司机的电话号码。”
……
苏泠然静静地听着，心底缓缓涌上一股暖流，唇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是她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着自己的外甥女总算有了些喜悦的情绪，苏芷本就复杂的心情中的某根弦一下子被触动，不由地抱住了苏泠然，声音有些哽咽：“然然，你的病……”
“小姨，不用太担心我。”苏泠然知道苏芷对自己的关心，年近四十的苏芷至今没有结婚，更没有生育，从小到大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尤其，
尤其是在苏泠然的母亲去世之后。
苏泠然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回国，苏芷就飞到国外去，只是为了陪伴她，常常一待就是好几个星期。
在苏泠然心里，苏芷是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在这个世界上与她最亲近的人。
“我怎么不担心！一个一靠近马路边就会害怕的女孩子，然然！住到小姨那里好不好……？”苏芷再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双手抓着苏泠然的肩膀。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住已经习惯了，你看，父亲不是替我安排的很好吗？我答应小姨一定会照顾好自己，你就相信然然，好不好？”
似是没有想到苏泠然会为了安慰自己说这么多话，苏芷的眼泪愈发收不住……
等待苏芷情绪平复下来，苏泠然暗暗松了口气。
她的抑郁症早在两年前就被心理医生确诊为康复，但这两年来，在某些场合还是会下意识地流露出对某些事物的恐惧，就像是今天……
也因此身边的亲人或多或少还对她的心理状况不放心，担心她会旧疾复发，甚至有时候会因过度担忧而情绪失控，往往还需要她反过来去抚慰。
这一点在外人看来，实在难以想象到存有心病的人恰恰是安慰他人的人。
“然然，和你说说你学校的事吧……”苏芷内心格外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为了不再影响苏泠然的情绪，她慢慢扯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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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就是青夕一中开学报道的日子。
“?有一种踏实当你口中喊我名字，落叶的位置谱出一首诗?”
苏泠然翻了个身伸手摁掉了闹钟，半眯着张开眼睛，刚刚好五点半。
起床，洗漱，练功，早饭。
往常六点钟自然醒已经成为了苏泠然的习惯，从第一次接触到现代舞之后的每一天，这个习惯就几乎再也没有中断过。
如果有特别的事情，她也只会和今天一样选择，早起。
简单给自己束了个马尾，苏泠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是她喜欢的简单。
事实上，明明苏泠然的美不张扬，却还是足够吸引他人的目光，一种清清冷冷，由内而生的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