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中午下了班，我回到宿舍。刘贵生拉着二胡，周东升在看书。
刘亚明拿着空碗敲敲打打走进去，对着周东升说：“喂，我操你屋里人！你给我写的好报告，我什么时候要你写发老婆一个？”
我和周东升、刘贵生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明明是你要我写的嘛，你说找老婆难，不就是要车间发你一个老婆吗？怎么怪起我来了？我这么写只是表示恳切点而已。”
“你自己是死人，不看就交的？”我说。
“你站错了队，怎么帮着他说话？”刘亚明说。
“实事求是嘛，还怪这怪那的。”我说。
“发老婆就发老婆，没得老婆发就让我走人，说的也没错。”刘亚明说。
“刘亚明，别扫兴，来唱一个。”刘贵生说。
刘亚明用筷子敲着碗：“手拿碟儿敲起来、、、、、、”
“你唱歌要讲究点情绪表达。诗言志，歌抒情。声声唱不尽人间的苦，如怨如诉，悲戚一点；富人欢笑穷人愁，要有一种不平，有一种愤愤的情绪在在里面。”周东升说。
刘亚明按周东升说的试唱着。
“还不行。你要想起痛苦的事！”周东升说。
“什么事痛苦呢？”刘亚明抓抓脑袋。
“想起你婆娘死了，立马就痛苦了。”刘贵生说。
“屁话！婆娘还在岳母娘家。”
女生活服务员走进宿舍：“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到哪去登台表演？发工资了！周东升，你这个月的工资还在我们车间发。”
刘贵生第一个签字，说：“还不发就没得吃的了。”
刘亚明拿起工资单看了看，说：“我怎么这点钱？”
“我的工资也不对！”我说。
“工时没完成吧。”生活服务员解释说。
“你这女人家真狠！我们才三十多块钱一个月，吃了上月没下月，你还扣我的工资。你扣我工资，我到你家里去讨饭吃！”刘亚明听了生活服务员的解释，牢骚满腹。
“我哪有权力扣你的工资，主任说扣的，你到主任家去讨饭吃吧！”生活服务员知道刘亚明难缠，边说边走。
刘亚明对我说：“我们到主任家去讨饭吃？”
我没吭声。
“莫在说屁话，这个玩笑开不得的。”周东升说。
“我怕个屁！魏解放不敢去，我一个人去。”刘亚明说。
“牛屁，快唱，这下你心里肯定痛苦。”刘贵生对刘亚明说着拉起二胡。
“唱个屁！才发20块钱，一个学徒工资，要过苦日子了，我的哥哥！”刘亚明拿起桌子上的空碗，敲的咣咣响。
12、车间办公室。周日成和张有信坐在办公室里商谈怎么处理刘亚明。
“对刘亚明是不是要给一次处分？不然，李大亮的工作难做。”周日成说。
“老周，我看这事算了吧。年青人不安心工作，闹闹情绪是难免的。他实在不安心在我们车间工作，就把他的报告交到劳资科去，由劳资科去安排吧。”张有信说。
“那魏解放呢？还有不有别的人要走？我们这摊子不要了？”周日成说。
“魏解放的工作我去做，要他留下。这小伙子的工作不错，我老婆医院有一个护士，人不错，我想牵牵线。”张有信说。
“哦，这是好情况。刘亚明呢？刘亚明的问题就这么算了？”
“算了吧。年青人背个处分不好，一个处分会影响他以后的前途。青年人，考虑个人问题很正常嘛。”
“你呀，总当和事佬。”周日成说。
“这样吧，让他到五七农场去锻练一下，再交劳资科去安排，可以吗？”
“好吧。”
车间两个领导意见达成一致，把刘亚明调离车间。
13、周日成家的住房靠大路边，前面是一块大操坪，有蓝球场等体育设施，再过去是厂大礼堂和职工食堂。正午时分，周日成和妻子张莲花在摆桌子，张罗碗筷，准备吃中饭。
“小张，今天中午这么简单，一个辣椒炒蛋就行了？”周日成对妻子说。
“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吃中饭的吗？”
“本来要去趟县城的，临时决定，改在明天去。”周日成说，“你还是换个工种，搞绿化那活比较累，挑担肥料百把几十斤，年纪大了吃不消的。我们车间少个门卫，你去不去？去，我就找老赵说句，下个月就调过来。”
“我习惯了这活，不想改换别的。”
刘亚明说到做到，他要到主任家去讨饭吃。中午下班，他拿着空碗在操坪来回踱步，口中不住地自言自语：“怎么进去？怎么进去？怎么进那屋呢？这人总有张脸的。”他望望周日成家，“不行，算了，真不好意思。”转过身，看见我和刘贵生的身影在大礼堂前走动，好象在看着自己，“这俩家伙在盯着我呢，操他屋里人！开弓就无回头箭，走！”他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朝操场对面走。没走几步，他绕到一棵树边，把碗放在树杈上，然后，径直往周日成家去。
周日成一家在吃饭，他夹起一块比较大点的蛋片往妻子碗里放，一眼看见刘亚明进来，热情地说：“小刘，吃饭没有？没吃就在我们这里吃。”
刘亚明看见周日成那张笑呵呵的面孔，连忙顺水推舟地笑着：“主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赶着饭了，我还没吃。”他立马坐下，“在你这里吃中饭就在你这里吃中饭。你真是太客气了，我不好意思呢。”
“老伴，来客了，辛苦你再去炒点菜来，我和小刘好好地喝盅。小刘，昨天李家村的队长送了我几斤米酒，好香的。”他说着从桌上拿起杯子装上酒放在桌上，再添上碗筷，“小刘，我平时不喝酒的，你来了，和你喝点，高兴高兴。”
刘亚明听了周日成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惭愧，不由自主地说：“主任，你真好。”
周日成拿起筷子说：“吃吧！吃吧、、、、、、”
“主任，我有件事跟你商量，我这个月钱太紧张了，去县城把钱都花光了，吃饭都有点困难。工时没完成，工资也少了、、、、、、”
“好说好说，下个月把工时补上去就行了。年青人个人问题要处理好，工作也要搞好，要双丰收才行。吃吃，不做客！”
“主任，我的好主任，我一定照你说的办。”刘亚明好感动。
14、我和刘贵生在单身宿舍里。他抽盒装烟，拿一支递给我说：“抽一支，老乡送的，是火炬牌。”
“这个，我实在学不会。”
“不抽好，一个月总要点钱对付。你们改工种的事怎么样了？那个刘屁还真的跑到主任家讨饭吃去了。这家伙，脸皮寸把厚。你怎么不去？”
“干这种事我不行。”
“闹着改什么工种，木工好，我下放在农村时，看见木工师傅好吃香的！”
“你结婚有孩子了？”
“有了。老婆是在农村下放时娶的。”
刘亚明拿着装满酒的盐水瓶走进宿舍，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吃了主任的饭，喝了主任的酒，主任还打发我一瓶酒带回来。魏解放，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怕死鬼！主任答应下个月补我的工资。你是白鱼吃现屎，我闹，你跟着我沾光。”
“牛屁公司，你是真去了还是假去了？”
“是的，你的饭碗呢？连饭碗都没带，吃什么饭？”我说。
“操他屋里人，这饭碗放哪去了？在主任家里，哦，在那里。”刘亚明想起碗还在操坪的树上，跑去拿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