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文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左手则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抓紧,抬头一看,正是韦芳敏。
还没等八点,李小文就被韦芳敏叫起来吃饭,吃完饭,韦芳敏给李小文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带着他往汽车站走去。
坑坑洼洼的柏油路,看起来格外的破旧。道路两旁,种满了松树,树上耷拉着泛黄色的树叶,以及掉落在地上的树叶,无不宣誓着秋天的到来。
城南小学在县城中心,而这里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不禁让李小文对乡下地路有些怀疑。
因为距离汽车站太远了,公交又太慢了,韦芳敏不得不伸手叫了一辆人力三轮。
确实是伸手叫的,大街小巷的路上,人力三轮看起来非常的普遍,一些三轮上还坐着客人。而当韦芳敏一伸手,就有几辆人力三轮向她跑来。
“去哪里?”
“去汽车站多少钱?”
“有两三公里,给十块钱吧!”
“十块钱?太贵了,我坐公交车才两块钱。”
“那你说多少钱?你说个价?”
“撑死也就5块钱。”
似乎是看出了韦芳敏的囧破,亦或是对于生活的无奈,车夫同意让他们上车了。
三轮车坐起来不是很舒服,一顿一顿的感觉仿佛是在给屁股安了一个弹簧一般,硬硬地板子,将屁股硌得生疼。
还好坑坑洼洼不是很多,再加上老师傅特意走平整的路,一路上倒也是很快乐的。
李小文坐在车上,第一次看清这个城市的全貌:乱糟糟的道路,破旧的房屋,很远很远也没有注意到一座高一点的楼房。
这让李小文有些怀疑:2009年,这里竟然这么破旧么?整个城市仿佛都没有一点闪亮的地方。
汽车站在城市的西南角,来来回回络绎不绝的人群,仿佛展现出这座汽车站独特的魅力,以及其对整个城市的重要性。
“你好,同志,来两张去韦寨的票。”
“好,1块5一张。”
李小文被韦芳敏拉着上了车,车上已经挤满了人,但前面的一个大桌子上还有空暇,韦芳敏就带着他坐在上面。
从韦芳敏手里接过票,那是一张不大的发票,上面写着金额,签名是售票员刚写的。
“你回去干啥?你妈不是回去了么?”
“我想回去玩!我都好久没回去了。”
“玩玩玩,天天就知道玩,你看你那学习成绩,没一次考进班级前30,还天天玩。”
车上很安静,除了偶尔几个人的话语声,其他人都默默地看着外面,仿佛有什么吸引着他们的东西一样。
李小文也向外面张望去,一望无际的平原出现在面前,路的两旁,是一片片的耕地!
泛黄色的玉米秸秆诉说着秋天,零零散散地几个戴着头巾的人,古铜色的皮肤,写满了岁月的沧桑与人间的不易。
仿佛是一副绝美的风景图,车上的人看着地里的人,思考着自己的人生,不论如何,也不应该再向他们一样。
李小文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的大学同学,一个从小城市里出来的人。大学一毕业,他就去学校所在的城市工作,在自己看来,那些工作又苦又累,而且工资还低。
现在,他突然明白了。没日没夜的背朝黄土,前面除了一片片秸秆,没有任何的希望可言。
“小文,我们到了。”
一句话让李小文回过神来,跟在韦芳敏后面,下了车。
李小文以为已经到家了呢!然而现实并不是这样。按照韦芳敏的话说:离家不远了。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从地面爬升起来,散发出灼热的光芒,照在韦芳敏和李小文身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李小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或是跟韦芳敏抱怨什么,尤其是看到她手里还拎着东西,他觉得自己保持沉默,应该是最好的。
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两个人一言不发,默默地向着前面走去。
穿过了一个村庄,又穿过了一个村庄,从脚下穿来一阵阵生疼,李小文心里有些难受。
“要是现在有微信运动就好了,就这回来一趟,我铁定是榜上第一名。”
哈哈……
终于,在通过了三个村庄之后,韦芳敏终于停了下来,“我们到家了。”
李小文向前看,那是一片树林,一大片树林,在树林下面,零星地可以看到几座拱形房屋,似乎比玉米秸秆还要低。
“好了,走吧!等下回到家,让你爷给你煎饼子吃,你不是最喜欢吃你爷煎的饼子吗?”韦芳敏擦了擦头上的汗,微笑着对李小文说道。
“嗯,我们走吧!”李小文默默跟在后面。
到家已经是十点多了,门上上了锁,韦芳敏拿钥匙才把门给打开。
“看来你爷跟你奶去地里干活去了。”韦芳敏看了看南屋,镰刀少了两把。
“我们也去吧!”韦芳敏犹豫了半响,从屋里拿了一把镰刀。
“你拿着水瓶,盖子盖上,等会儿喝茶,就用盖子喝。”
家里的地不多,西南地有两亩,塌桥有三亩,门前有五亩。其中西南地和塌桥都是玉米,门前的种了芝麻,九月份就收割完了。
得了五百多斤芝麻,一斤四块,就是两千块。剩下的又打了两大桶芝麻油,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香味。
一般割庄稼都是从远到近,所以韦芳敏带着李小文就直接奔向西南地。
李任氏远远就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子拎着水瓶往这边走,本来燥热的心情,顿时变得好起来了。
“哎呦,我的乖孙子!你放假啦?”李任氏从李小文手里接过水瓶,把头上的斗笠放在李小文头上。
李小文一声不吭,只点点头。
“好,他爷,别干了,过来喝口水,咱孙子回来啦!”李任氏接过韦芳敏地过来的水,招呼着远处的老头。
李玉勤扭头一看,也兴兴地走了过来。
“这地里这么热,叫小文来干啥?马上再晒黑喽!”
韦芳敏笑笑,趁着两个老人喝水,拿起镰刀,弯着腰齐刷刷地割起玉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