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犯我强秦者虽远必诛!”叶鸿图拍着御案,把一旁的叶轩吓了一跳,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父皇又要揍自己了。
叶鸿图眉间舒畅,胸中更是充满着快意。这一行充满着铁血意味的豪情壮语,很是对应了他内心潜藏的想法。
“这话写得极好,嗯,这字也是极好,这他娘的谁写的字……竟是写得这般的好!”
解决了棘手的问题,叶鸿图心情本就极好。接着更是看了这句令他血液沸腾无比振奋的豪言壮语,这宣纸上的墨书他是越看越觉得喜欢。
他第一眼看过去,便被那纸上的那行字给深深吸引,至于那字,他匆匆一瞥间只是觉得方方正正,很是工整悦目。此时他坐在御案前,凑近这页宣纸,认真细致的审视案台上的这一页宣纸上的墨与字。
看了半天,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满心的疑惑,咕哝道:“这是什么字体,朕闻所未闻,更是从未见过,字迹明明中正平和,横竖撇捺之间却又带着丝丝锋芒锐利,隐隐间透出一股锋芒毕露的杀意!”
大秦国乃是中原第一强国,乃至天下也是天下第一的强国。秦国儒道盛行,是天下儒道的圣地,书道更是独步天下,而且叶鸿图本身便是当世赫赫有名的书道大家,他都从未听闻的书道写法,让他很是疑惑。
一页宣纸仅仅九个字便让这位名满天下的书道大家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山河域只有隶书体,世人何曾听说过这时间还有一种叫做楷书的字体?
当日江楚写下这行字的时候,心态平和,写的字自然也中正平和。至于写这行字的目的,就更是简单的为了抒发心中的胸臆,想到了前世的诸多强大的朝代,字里行间皆是满满的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的意境,若无杀意才怪。
落笔着墨之间,更是以剑道技法着墨,一笔一划,自然便带着他独有的剑道感悟。
如此诸多叶鸿图无法理解的因素造就了这页独特的书道墨字,叶鸿图又怎能理解得通?
许久之后,黄盼走近前来,低声禀报道:“陛下,还有一张宣纸。”
说话间,黄盼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小心的展开,平放在御案上,好让叶鸿图鉴赏。
叶鸿图一听还有一张,马上看过去,神情极为郑重。他认真仔细地去看去,尽管他已经怀着极高的期望,但这一看之下,他依旧为之深深震撼。
宣纸之上,只有“以理服人”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字笔锋柔中带刚,匀称严整,潇洒张扬,如行云流水般神飞云上。不宽不窄,不刚不柔,又似乎宽窄相宜刚柔并济,看似毫无突出之处,却又工整舒适,让人一见就有一种望之便令人一喜的空灵。
“好!好!好!这真是一幅难得的无上佳品啊!落笔气势恢宏,字正方圆,结体宽博,落笔着墨间纤瘦合匀,恣意挥毫之间笔力苍劲雄浑而又引而不发,飘渺清新,空灵大气……这字究竟是谁写的?凭借这字,此人便可独步天下!朕也只能望其项背!差之远已……”
叶鸿图无比激动,仿佛看见了绝世美女一般,浑身颤抖,手轻轻的抚摸过“以理服人”四个字,欣喜若狂。
“好字!好字!”
叶鸿图眼中只有这幅字,如此如狂,仿佛觉得内心进了一处浩瀚宽幅的新天地,整个人被洗礼升华。他喜形于色的看着御案上那两页宣纸,反复赞叹。
“陛下,奴婢已经将写这字帖的人找到了。”黄盼适时地开口,低声禀报道。
一听找到作者了,叶鸿图猛地一震,顿时红光满面,惊喜的问道:“快说!是谁?”
黄盼此刻倒是有些犹犹豫豫起来,尴尬道:“就……就是江楚。”
“……”叶鸿图一怔,脸色瞬间像吃了苍蝇一样,涨红着脸,无比抑郁,怀疑自己的三观和人生,一想到自己先是下旨说他不学无术把人家赶出镇国公府家门了,接着又在这里毫不吝啬的夸他的书道作品,一时之间,他无比的尴尬。
他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那里,久久不语。
好半晌,他滚动喉结,咳嗽一声,艰难的问道:“怎么会是他?你确定没弄错?”
黄盼早已料到秦皇会这样问,他张嘴解释道:“陛下,微臣今日奉旨去四方馆,特意沿途打听了燕国二皇子受伤那日的情形,并且燕国三公主也向奴婢证实了其中的大部分情节。”
“哦?你且说来听听。”叶鸿图看了看桌上的书帖,打起几分精神,稍微坐直了身体,一副略有兴致的样子。
黄盼轻咳一声,继续道:“总所周知,进入都城人流拥挤,我大秦人早已形成了不成文的规定,进出城门一律排队。据说,当日燕国使团一行人想要插队入城,却为城门口的秦国子民阻拦,燕国二皇子大怒,将他们重创在地,恰逢江楚也在排队,见此心中不忿,遂出手将之重伤并救治秦人,燕国二皇子问起姓名,江楚留下两页宣纸便潇洒离去………”
叶鸿图惊异的忙道:“这么说,他也是一个修行者,而且境界远在燕国二皇子之上?那他为何在人前显露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来?”
黄盼点点头,尴尬的道:“如今看来,确实如此。至于他是否是纨绔,或许这五年他流离在外,吃了不少苦,已经痛改前非了也尚未可知。”顿了顿,似想起什么,他又补充道:“对了,陛下,他与安乐王府小王爷一起夜宿青楼一事,最近洛城府也传来了一些消息,据说当日两人原本就只是在雅间之中喝了几杯酒,许是贪杯,便喝醉了,睡在了雅间之中,几名青楼女子见两人衣着华贵,仪态不凡,便想抱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心……”
“哦?会不会是安乐王府和镇国公府干涉,为了挽回声誉才……”叶鸿图眉头紧皱,不禁质疑道。
“安乐王也是眠花宿柳的常客,比之其子更甚,这个陛下心知肚明,故而他向来不过问小王爷流连勾栏瓦舍这种事情。至于镇国公他……他向来正直刻板,一向只会怪罪自己家教不严,纵是再生气,也不会迁怒这些青楼女子……”黄盼想了想,仔细的向秦皇解释道。
叶鸿图长舒一口气,不禁道:“倒是朕冤枉了他……”
黄盼赶紧道:“这实非陛下之过,要怪只怪这江楚,他竟是从未为此争辩解释过!”
“倒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
叶鸿图眉头渐舒,面色稍缓,连连点头。被人误解,却从不与人争论,不与人辩解,什么事儿都闷在自己的心里,在他看来,江楚却是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孩子。一想到这,叶鸿图又觉得自己亏欠了他,这又让他犯了难,圣旨都下了,总不能朝令夕改,告诉群臣自己错了吧。看来,补偿一事,还得徐徐图之,从长计议。
黄盼侍候秦皇多年,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心中不由暗叹,这江楚,未来一片坦途。皇帝都对你心怀愧疚,日后飞黄腾达的日子,还会远吗?看来,自己也要好好和镇国公府这边打好关系。
许久,叶鸿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可当他回过头来看叶轩,只见他书案上墨迹散乱,一片狼藉,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一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杀气不由自主的散出出来。
感觉到气氛不对,叶轩顿觉大事不妙,一见自己老爹如此杀气腾腾的眼神,他赶紧一溜烟地跪在地上,满脸可怜巴巴地道:“父皇……”
叶鸿图按捺住火气,淡淡地道:“你写一下‘以德服人’这四个字。”
“是!”
应了一声,叶轩赶紧起身在案台前提笔写字。顷刻间便写完,拿给叶鸿图看,道:“好了!”
看了叶轩那潦草的字迹,叶鸿图顿时怒火更胜,瞪了他一眼,冷喝道:“别人家的孩子,出去五年,便能幡然醒悟,痛改前非,可你呢……竟是十年如一日的……荒唐!把这幅以德贴临摹一千遍,什么时候写完了……什么时候回去……不写完,晚膳你就免了吧!”
叶轩:“……”
别人家的孩子?叶轩总算是琢磨过来了,有了别人家的孩子,往后还能愉快的玩傻了吗?
姓江的,我恨你!